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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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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阿里·萨诞生与成长 很久很久以前,在虎拉萨这个地方,生活着一个叫麦顿廷的商人。麦顿廷拥有万贯家 财,享受着人间的荣华富贵,过着美满舒适的生活。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虽已年届花甲, 却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他想到自己毕生积攒下来如此巨大的财富,而这些财富,终有一日会 随着自己的死亡,落入他人之手,为此,他终日慨叹不已。这一局面在他六十岁生日的时 候,才终于有所改变。这天真主赐于他一个男孩。 麦顿廷因自己老年得子而欣喜若狂,给孩子取名阿里·萨,将他视为掌上明珠。阿 里·萨长得眉清目秀,就像十五的圆月那样美丽可爱。父母对他无微不至地关怀。由于有优 越的家庭环境,他健康地成长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品行和常识不断充实、丰富。渐 渐地,阿里·萨长成一个风度翩翩、知书达礼的少年。这时候麦顿廷已是风烛残年,长年卧 病不起。 这一天,麦顿廷感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于是把儿子阿里·萨叫到床前,说:“儿啊,我 就要随真主的召唤而去了。在我瞑目之前,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父亲,有什么话您就说吧。”阿里·萨心里明白这是父亲给他的遗言。 “我要告诉你,不要滥交朋友,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你的知己,必须随时警惕意外之 灾,随时小心防避飞来横祸。千万不要接近那些为非作歹之徒,接近那些坏人就如同接近铁 匠一样,即使不被溅起的火星灼伤,也会被烟熏坏双眼。诗人曾经说过: 一 你想获得真正的情谊, 并非轻而易举。 遭灾罹难之际, 难负真情实意。 这是我对你的叮咛, 你须铭记在心。 从此以后你当息交绝游, 断然离群索居。 二 人总是潜藏着一种痼疾, 若你细细观察,用心注意, 便会发现那些欺诈与心机, 所以你切记不可与之接近。 三 交际场中难免胡言乱语, 你必不能从此获利。 除非探讨学问,交流知识, 你还是应独自修心养性。 四 人的言行神鬼莫测, 他们的本性我已亲自体会。 所谓的情谊只是欺骗, 人总忘不了矫饰虚伪,玩弄权谋。”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对父亲说,“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你应该随时多做好事。只要是力所能及,就不要忘了慷慨待人,对人务必和蔼可亲, 广施博济才能得到尊敬。诗人曾经这样讲: 慷慨为怀,乐善好施, 并非人人都能做到。 只有能做到的人, 日后才不会追悔叹息。”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毕恭毕敬地答应一定遵从父亲的教 诲,“那么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呢?” “我的儿啊,你必须随时随地在心中想着安拉,才能得到他的保佑和庇护。要爱惜金 钱,不要等到把钱财挥霍一空,再去低三下四地求人怜惜。要知道,在这个世上钱财决定着 一个人的地位。诗人曾经这样说: 人穷时亲人也不亲近, 人富时人人都愿亲近。 只为金钱的缘故, 冤家也能化解。 一旦一贫如洗, 亲朋也将离我而去。” “是的,父亲,这些我一定牢记在心。”阿里·萨向父亲保证道,“您还有什么嘱咐 吗?” “我的儿啊,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操之过急。你要知道,年长的人总是见多 识广,行事之前最好向他们请教。须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若希望更高贵的人同情你, 怜悯你,你就要向比你弱小的人表示怜悯。要知道,安拉随时都在注视着你,所以你万万不 能恃强凌弱,否则必遭报应。诗人曾说过: 一 一个人不能了解一切, 凡事都应跟人商议,听取别人意见。 要知道一面镜子只能照出自己的脸, 两面镜子才能看见你脑后的情形。 二 做事应冷静心细, 不可操之过急。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宽厚待人别人才会同样待你。 安拉在天上俯视一切, 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恶人尽管横行一时, 终将得到应有的报应。 三 仗势欺人绝非我辈的本性,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恶者虽然沉醉于梦乡, 安拉却在聆听受害者的诅咒。 酒是万恶之源,它会侵蚀你的健康,消磨你的意志,所以你应禁绝。诗人曾经这样讲: 我与酒一贯无缘, 灵魂与肉体得到保全, 意识与语言也能协调。 我从不与酒鬼结交, 一生中从不曾烂醉如泥, 也不曾因酒误事。 这些都是我一生的经验,也是智者的诤言。今天我所嘱咐你的,希望你能牢记在心。现 在,我要把你托付给安拉了。我的儿啊,你要好自为之。” 随后,麦顿廷便昏厥过去。 过了好长一会,他慢慢地苏醒过来,喘息一番,然后虔诚地做了一番祷告。他喃喃自语 地念着《作证言》里的话:“我深信安拉是独一无二的,我深信穆罕默德是他的使徒。”经 过一番挣扎,麦顿廷溘然逝去。 看着父亲终于离自己而去,阿里·萨万分悲痛,眼中泪水长流。幸喜他是一个坚强和有 见识的青年,最后他强抑下悲痛,为父亲料理后事。人们听到麦顿廷瞑目长逝的噩耗,大家 都感念这个忠厚长者,于是不分尊卑贵贱、男女老幼,都来参加他的葬礼。阿里·萨在亲朋 好友的协助下,花费很多钱财,为老父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他们把浴洗梳妆过后的麦顿廷的 尸体装殓起来。 阿里·萨把父亲安葬入土,和前来吊唁的人们围在四周,诵念《古兰经》,还在墓碑上 刻下一段诗句: 你来自土地,安拉给了你做人的权利, 你学会用人类的语言来赞美他, 人生的轮回使你重归于土壤, 似乎你从不曾来到人间。 办完父亲的丧事后,阿里·萨遵照当地的风俗,在家里为父亲守孝。他感怀、追思父亲 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不禁悲痛万千,终日以泪洗面。之后不久,母亲也撒手离他而去。 阿里·萨只能强压苦痛,像为父亲送葬那样,又为母亲举行了隆重的葬礼。经过这般双 重打击之后,阿里·萨变得更加成熟。他在家中潜心度过了守孝的漫长日子。守孝期满以 后,阿里·萨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父亲开设的商店中接手了所有的生 意,自己主持着经营和买卖。他完全像曾对父亲保证过的那样,不轻易与人交往,每日只是 兢兢业业、规规矩矩地经营着父亲的遗业。 阿里·萨买下祖白绿 这样过了一年有余,阿里·萨牢牢遵从父亲临终前的教诲,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每天 按步就班到商店中,一心一意从事着买卖。他从不出交去际,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然而好 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青年觊觎阿里·萨的钱财, 于是想方设法地接近他,企图从他身上获得好处。 阿里·萨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无论是经验,还是见识、阅历都日渐丰富。他渐渐把父亲 的遗言抛诸脑后,开始不把那些谆谆叮嘱当回事了。于是,他同一帮坏家伙打成一团,在他 们的引诱下终日出入酒馆茶铺,赌博、酗酒在他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时的阿里·萨的行为 举止,跟刚丧父时简直判若两人,他还恬不知耻地说:“我现在还很年轻,不趁着大好时光 享受父亲遗留的大笔财产,那什么时候来享受呢?要知道诗人说得好: 花儿正艳时就当摘采, 否则只能空对枯枝叹息。 是呀,我现在正该像诗人吟唱的那样,尽情享用我的财产金钱。” 于是阿里·萨不分白天黑夜地同那帮狐朋狗友一起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生活。过 了不多久,这种吃喝玩乐的堕落生活耗掉了他大量金钱。手头拮据并未使阿里·萨警醒,他 反倒变本加厉,把父亲遗留下来的房屋、商店统统典当或出售,换成钱,供自己和那些酒肉 朋友奢侈。 阿里·萨的家业逐渐败落。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已经一贫如洗,仅剩下一套衣服还 属于他自己。这时他终于如梦初醒。想着前一段时期的所作所为,他不禁羞愧难当,懊愧不 已。从此他的生活窘迫,每天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儿。有一天,阿里·萨从早到晚都未吃 一口饭,感到饥饿难忍,于是打算去找那些曾使用他的钱去追欢买笑、吃喝玩乐的朋友们, 希望那些人能够请他随随便便吃上一顿。 于是,阿里·萨满怀希望,匆匆去找那些曾经交往甚密的酒肉朋友。他走遍全城,在每 个朋友那里都吃了闭门羹,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个个都对他避而不见。奔忙了半日,阿 里·萨还是没吃上一口饭,仍然是饥肠辘辘。这时的阿里·萨,第一次感到世上的人情冷 暖,不由得灰心丧气,愤懑至极。无可奈何之下,他强忍饥饿,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一挪 往回走。不知不觉中来到集市,他看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见到这种 情形,阿里·萨觉得很奇怪,他想:“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挤成一堆?向安拉起 誓,我一定得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拼命地挤到人群中间,往里一看,原来是一个美貌的少女被人带到集市上来出卖。这 个少女面色红润,身材窈窕,颜容秀美,完全称得上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美女。一首赞美美女 的诗写的就像是这女郎本人: 她经得起最挑剔的眼光审视, 体态轻盈适中,腰肢盈盈一握。 她的美妙身段引人遐想, 也使女人们产生嫉妒,感到忿恨。 她的面孔如圆月一般明亮, 柔软的身体就似风中的花支在摇摆。 她的肌体发散出麝香的芬芳, 世上所有的花儿都不能与她争艳。 她的身材无与伦比, 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明月,引人注目。 阿里·萨瞧着姑娘出类拔萃的容貌,心中无限爱慕,暗道:“向安拉起誓!我要在这里 等着,看看到底谁会把她买到手。”同时他心里也想知道,这样一个姑娘的身价到底能值多 少。 于是他挤在人群中等待着。那些生意人知道阿里·萨的父亲是位富商,因而把他当做也 是来集市做买卖的。 等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经纪人慢吞吞地踱到姑娘身边,指着她高声叫着: “诸位财主老爷!诸位朋友!这个姑娘名叫祖白绿。她长得就像一块无瑕的美玉,真正 算得上是无价之宝。即使把她放在美女堆里,对她也只是众星捧月。她是男人心目中真正的 美女。现在开始出卖。哪位老爷愿意先出个价?不管价钱是高是低。各位老爷,我们的买卖 是公平、自由的。谁也不会埋怨第一个出价的。现在请出个价吧!” “我出五百块金币。”不等经纪人说完,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首先开了价。 “五百一十块。”另一个商人把价格抬高了十块。 “六百块!”一个叫拉施顿的老头加了九十块。他长得瘦小、萎琐,一双蓝眼睛像哈蟆 似地鼓着。 “六百一十块。”价格还在增高。 “一千块!”拉施顿高喊着。这个老头打算以此使其他商人退缩。果然,一千块的价格 令所有人都驻足不前,没有人继续出更高的价钱了。 价钱显然已出到最高了,拍卖停了下来。 经纪人走到姑娘的主人跟前,询问是否以一千块金币卖掉这个姑娘。姑娘的主人说: “当初我曾经发过誓,我要卖她的时候,卖给谁和卖的方法,都会征得她的同意。既然我做 了保证,就请你替我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 于是经纪人过来对祖白绿说:“美丽的姑娘,这位大老爷愿出一千块金币来买你,你愿 不愿意跟他走?” 祖白绿十分厌恶拉施顿丑陋的面目和猥琐的举止,更反感他那一双紧瞪着自己的蓝眼 睛,于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个老头满头白发,已经如朽木一般苍老,我绝不愿意被卖 给他这样的老家伙。一位诗人曾经吟唱过这样的歌,连安拉都会奖励他的诗句: 那一日我苦苦哀求,希望得到她的吻, 虽然我一把年纪,却拥有金钱和权力。 她却断然拒绝我的请求: ‘不,向安拉发誓,我绝不会答应。’ 唉!我须发皆白,失掉爱情的亲睐, 莫非我已无权享受生活的美好!” 听了祖白绿的肺腑之言,经纪人很同情她,对她的处境感到理解,说:“安拉作证,人 们确实应该体恤和谅解你的苦衷。说老实话,这区区一千块根本不能买下你,你的身价,就 算出一万块也不为过。”他重又来到祖白绿的主人面前,向他说了祖白绿不愿意跟那个老头 的缘故。主人听了,吩咐道: “既然是这样,你再和她商量,另外找一个买主吧。” 拉施顿把祖白绿据为己有的企图破灭了。由于她不愿意,这笔买卖没做成。这时,另有 一个商人走到经纪人跟前,说:“就按刚才的价钱,我出一千块买她。请问问她的意见,是 否愿意把自己卖给我?” 祖白绿冷眼看了这个人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把自己苍白的胡须用墨染 了,竭力装得像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祖白绿对这个道貌岸然、行为卑鄙的家伙十分讨厌,于 是高声吟唱: “一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来到我面前, 他的颈项粗硬得可以用鞋底敲打。 蓬头垢面如同蚊蚋在他脸上建巢, 突兀的额头可作拴牲口的木橛。 这个魔鬼迷恋我的姿色和身材, 鬼鬼祟祟地染黑一头白发, 恬不知耻地要将我欺骗。 他随时变换着黑白迥异的须发, 就像魔法师棍下令人发笑的小丑。” 唱到这里,她叹到:“诗人对这种人的揭露真是一针见血: 她说:‘你染黑了头发也无从掩饰。’ 我答道:‘只是为了不让你发觉。’ 她说:‘这样也太滑稽、可笑了, 你习惯了欺诈哄骗, 以至连头发也显得鬼祟。’” 经纪人觉得祖白绿说得很对:“安拉作证,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那个买主瞠目结舌,不知所以,问道:“她到底说些什么呀?” 经纪人把祖白绿的话复述了一遍,并解释了一番。那个染黑头发的老头自惭形秽,退缩 到一旁。立刻又有一个家伙提出以一千块金币的价格买下祖白绿。经纪人过来征求祖白绿的 意见。 祖白绿回头一看,那个人瞎了一只眼,不由得大为扫兴,说道:“诗人曾经这样形容过 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须知独眼龙最擅长偷奸耍滑, 切记要远离这种家伙。 如果独眼龙尚存一丝正直, 安拉也不会让他失掉眼睛。” 祖白绿对独眼的人没有好感,决定不把自己卖给他。经纪人又着人群中一个胡须直垂到 腰间的矮个说:“姑娘,你愿意跟这位老爷成交吗?” 祖白绿见这人丑陋不堪,身材短小,十分不悦,鄙夷地说道:“这个人长得既矮又丑, 有一首诗真是太适合他了: 有一位朋友,满脸络腮胡, 形容令人生厌,举动叫人心烦, 恰似冬天的寒夜, 漫长、黝黑,阴森可怖。” 经纪人听了祖白绿一席话,知道她没把这人看上眼,这笔生意又告吹了。经纪人很为 难,觉得很不容易让祖白绿称心如意,于是恳切地对她说:“姑娘,这儿有一大堆生意人, 还是你自己给自己物色一个满意的人吧。你看上谁,就对我说,我来帮你跟他谈。” 祖白绿抬起头,环视着人群。 在这群人中,她几乎没有几个看得上眼的。这时,她的目光落在阿里·萨身上,发现这 是个一表人材的英俊小伙子,不由得大为倾心。她转身对经纪人坦诚地说:“这个风度翩翩 的年轻人,长着一头卷曲的黑发,面色容光焕发,气宇不凡,是诗人们吟颂的对象,是多情 女子心目中的王子。他的甜言蜜语定能让女人心醉,有首诗这样赞誉: 你的美丽脸孔坦露在人们面前, 为你倾倒的人却难免遭到非难。 你的潇洒神韵打动着我, 让我心如潮水难以平静。 你的气息甜美如麝香,沁人心脾, 你的津夜甘美如醇酒般醉人。 天神只得将你逐出乐园, 因为仙女也会为你神魂颠倒。 你的傲慢使你如同鹤立鸡群, 因为皓月也是因身在高空而更显清辉。 他曾对我这羚羊般可爱的人儿许下诺言, 我惴惴不安等待诺言实现的那一天。 他的眉宇间流露出真情, 可是怎样才能让他保证诺言? 人们说:‘您怎么跟这脸上满布皱纹的人谈情说爱?’ 我要说:‘无知的人们,你们少说无稽之言。 他脸上的皱纹无非是掩饰年少, 跟他亲吻如同跨进乐园, 他唇里流出的津液如仙河水般甘甜。’ 说实话,我愿意把自己卖给他。”祖白绿最后这样说。 经纪人听了ZLB对阿里·萨的赞美之辞,察觉到她言语间流露出的兴高采烈的心情, 认为这一次买卖一定能成功,因而也觉得十分高兴。于是赶紧劝她的主人做成这笔交易。他 夸赞祖白绿的聪明伶俐,非常惊异她的知书识礼。 “她十分聪明乖觉,又能背诵许多诗文,这还只是她的特长之一,你可不要奇怪。”祖 白绿的主人也开始夸起他来,“她还懂得《古兰经》的七种读法,会用七种书法写字,对 《圣训》的造诣也很深,知道历史上所有传述者的名字,还会许多手艺。她擅长做绣花的丝 绸门帘,八天就能织好一个,在集市上能卖五十块金币呢!她这双纤纤素手真比金子还值钱 呢!” “真是多才多艺呀!谁要得到她,一定会获得幸福的。”经纪人赞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允许她自己挑选新主人。你这就去跟她看中的那人谈谈吧。” 经纪人遵照吩咐,挤到阿里·萨跟前,热切地吻了吻他的手,说:“在这么多富有的人 中,她只看上了你,希望你能做她的新主人,你就把她买下吧。”然后他又对阿里·萨夸赞 了一番祖白绿的才艺和聪明,说:“真是安拉赐给你的福份。把这样的姑娘买到手,她会带 给你多少幸福呀!我要恭喜你了。” 虽然经纪人的花言巧语很入耳,但阿里·萨连自己都不能养活,哪来一千金币买这位姑 娘呢?他内心感到惭愧,但为了脸面,他也不愿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处境。于是,他只好装出 一副毫不动心的样子,对经纪人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祖白绿阿里·萨见镇定自若,默然不语,不由得焦急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对经纪人说: “请你把我搀过去,我要让他仔细地看看我。让我来劝他买下我。除了他我不想落到别人的 手中。” 经纪人拉着祖白绿的手走到阿里·萨跟前,又询问他一次,可是阿里·萨仍然默不作 声。祖白绿不再犹豫,径直对阿里·萨说道:“我可爱的人儿呀,为什么你不肯买下我呢? 只要你肯多少拿出点钱,就会做成这笔买卖。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阿里·萨直视着祖白绿的眼睛,说:“现在你的价钱是一千块金币,为何你非要我出这 样高的价钱买下你?” “那么你就出九百块好了。” “不!”阿里·萨斩钉截铁地说。 “八百块呢?” “还是不成。”阿里·萨仍不答应。 祖白绿决心要让阿里·萨买下自己,于是把价钱不停地减下来,但阿里·萨依然无动于 衷。最后她说:“那么你出一百块金币买下我吧。” “可我没有一百块金币。” 祖白绿不禁莞尔,问:“你到底有多少?” “向安拉起誓,我目前进运不济,不要说一百块金币,就是更少我也拿不出。说实在 的,现在我一文不名,别说金币银钱,我甚至连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还是对网开一面,另寻 买主吧。” 祖白绿见阿里·萨一副可怜兮兮的愁苦相,知道他确实没有钱。于是说:“那么这样, 你跟我到僻静无人之处,我来给你出个主意。” 阿里·萨依她之言,和她一起来到路边。趁着无人注意,祖白绿匆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钱袋,交给阿里·萨,说:“这里是一千块金币。你付九百块给经纪人,作为我的赎金,剩 下的一百块暂时存在你那儿。以后的生活还用得着。” 阿里·萨照她所说,把九百块给了经纪人,把祖白绿买下,带着她回到家里。 祖白绿找到了自己满意的主顾,兴冲冲地跟着阿里·萨回到家。只见家徒四壁,一副破 败的样子,什么家具什物也没有。她只得另外拿出一千块给阿里·萨,嘱咐说:“你到集市 上去,用三百块金币买套象样的家具,再拿三块金币买点儿吃的充饥,另外再给我买块帷幕 大小的绸布,一些金线、银线和刺绣用的七彩丝线。我用这些东西绣门帘来卖。” 阿里·萨来到集市,照祖白绿的吩咐买到一套家具,吃了一顿便饭,带着丝线和绸布回 到家里。祖白绿打起精神,把居室布置得妥妥贴贴,然后点上蜡烛,坐下来陪着阿里·萨聊 天。这样,他俩开始过着如胶似膝、情投意合的夫妻生活。他们同甘苦、共患难,每天都觉 得心满意足。诗人赞赏他俩如鱼得水的结合和美满的生活,吟唱道: 千万珍视你的人生伴侣, 嫉妒者的谗言绝不要理会。 他们的言行不值得一提, 爱情才是至臻至善。 睡梦中也见你依偎在身旁, 愿从你温柔的唇中吮吸甘醴。 你的一切都是伸手可及, 谁在乎嫉妒者的诬蔑,我将永远拥有你。 鸳鸯般的恩爱夫妻, 同枕席,共呼吸。 肺腑之言尽吐, 心有灵犀融融其乐, 共沐在甜蜜的爱河里。 有谁见过这样的神仙伴侣? 爱神使他们亲密无间如同缝织在一起, 谁想破坏这样的爱侣, 终究只是枉费心机。 犹如打磨冷却的铁石, 徒劳地欲炼成钢。 奉劝处心积虑的嫉妒者: 你何曾了解爱情的意义。 怎能贬低钟情的爱侣, 你可否领会失意者的心情? 那些勇于追求爱情的年轻人, 若你一朝觅到相知的情侣, 即使抛弃人间的一切富贵荣华, 也不能抛弃真诚的伴侣。 阿里·萨受骗 阿里·萨和祖白绿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祖白绿醒来收拾好以 后,就端坐在那儿,把一些绸布剪裁成门帘子,按自己的意思描绘出各种飞禽走兽和奇花异 草,再用金线、银线和彩色线把它们细心地绣下来。八天以后,一个锦绣华丽的绣花门帘子 制好了。上面尽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花草虫鸟,堪称一件艺术瑰宝。她满意地把帘子收 卷好,交给阿里·萨,嘱咐着: “你拿这个门帘子到市场去,足以卖到五十金,但小心,千万别跟过往的行人搭上话, 不然你我会遭遇离散的悲剧呢,因为在今天这个世道,世风日下,奸佞之人太多,对我们行 业嫉恨的也不乏其人。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他们唯恐天下不乱,非要离间我们不行。” “我懂了,遵命。”阿里·萨满口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不会违背她的话。 于是他把绣花门帘带到市场,按照祖白绿的吩咐,以五十金的价钱,卖给坐商。然后用 钱买了绸料、彩线和生活必需品,供日常用度,并把卖门帘子多余的钱交给祖白绿保存。就 这样,阿里·萨和祖白绿夫唱妇随,夫妻相依,自给自足地生活着。 祖白绿一直辛勤劳作,埋头描绘、刺绣。这样,每八天的工夫她便能制成一件极具艺术 价值的绣花门帘,让阿里·萨拿去卖钱。时光如梭,一个年头很快过去了,与祖白绿这一对 恩爱的青年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安定而快乐,加之积蓄渐宽,他们似乎有 着光明的前程。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年初的一天,阿里·萨照例上市场做交易的时候,把绣花门帘交 给中间人,托他转手出卖。中间人找来一个信奉基督教的过境顾客。顾客愿出六十金买下门 帘,但阿里·萨不愿跟基督教徒做交易。 这是个很有心计的顾客,见此情景,他又把价钱提高到一百金,并用十金的代价贿赂经 纪人。经纪人向阿里·萨说明顾客所出的高价钱,以便怂恿他把门帘卖给基督教徒,换取更 多的钱。他说:“我的主人啊,你不必担心基督教徒,他对你不会有恶意的。” 当时别的生意人也众口一词,鼓励他做这笔合算的买卖。 因为大家都在劝说,阿里·萨只好勉为其难,把门帘卖给了基督教徒。拿着钱,他忐忑 不安地离开了市场。一路上,那个信基督教的顾客偷偷尾随他,他心中疑虑丛丛。没办法, 他开口质问: “干吗你老跟着我?” “我有事要到对面的小巷子里。放心吧!上帝保佑,你是不会短少什么的。”基督教徒 撒了个谎来应付阿里·萨。 阿里·萨回到家里,看见那个基督教徒居然寸步不离地跟进家门,心里很不舒服,破口 大骂起来:“你这混蛋!你像影子一样地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噢,看在上帝的份上,赏我一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阿里·萨觉得有趣,心里揣摸着:“这个无耻之徒,居然为了一口水,跟踪了我大半 天。向安拉起誓,我还真不忍心拒绝他。”于是他赶忙回到家中,端出一杯水,准备给那个 口渴的基督教徒。这时候,祖白绿见他回来了,关切地问道: “门帘卖了没有?” “卖了。”阿里·萨简单地回答一句。 “是卖给商人了呢,还是卖给过路人的?我想要问个清楚,因为我有点惴惴不安,突然 之间心绪不宁,好像有离散的兆头出现。” “我从来都不和过路人来往,自然把门帘卖给生意人了。” “你可别瞒我,这样我才有防备。我问你,你把这杯水端到哪儿去,做什么用?” “中间人渴了,是拿去给他喝的。” “完了完了,只求伟大的安拉拯救你我了!”祖白绿长叹一声,凄然吟道: “就要远走高飞, 请你慢些走, 不可过于性急, 别叫爱人的拥抱把你诱惑、欺骗。 理智是你的盟友, 万万不可感情用事, 因为命运常常无端弄人, 须知聚合之后离散便紧随着开始。” 祖白绿的恐惧和叹息,一点没让阿里·萨有所警惕,他一心一意地端着水往外走。见那 个基督教徒已经走进前院,他很反感,骂道:“你来这儿干吗?狗东西!你怎么可以不请自 来,随随便便地擅闯我的家呢?” “你别动怒,少爷。我觉得在哪儿都一样。门前也好,门堂口也好,没什么分别。你放 心,我不会再向前多走一步了。你修善积德,对你慈善、慷慨的善行,我感激不尽。”基督 教徒一面花言巧语地支吾着,一面接过阿里·萨手中的杯子,喝得一滴不剩,然后把杯子还 给了阿里·萨。 阿里·萨拿着杯子,等他出去,但他仍死皮赖脸地不肯离开,气得阿里·萨铁青着脸赶 逐他:“你干吗还不走?快起来,去你的吧。” “少爷,我虽然喝了你的凉水,但我还希望你给我一点东西充饥。随便什么,哪怕是一 点残葱碎饼,也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啊。你既然已帮了我第一次,索性再帮我一下,请不要 过份计较得失,沽名钓誉。诗人曾这样评价: 可叹那些真正的良善之辈已不可寻觅, 若你诉苦于他们跟前, 他们真称得上慷慨大度,仗义疏财。 可叹世间虚情假意之流泛滥, 当人们诉苦于他们, 却连凉水也不能讨到。” “别再另外噜嗦了!我家里没你要吃的,滚吧。”阿里·萨断然拒绝。 “少爷,如果你家里没有现成的东西,劳你用我这一百金去市中买些来吃吧。哪怕是一 个麦饼,我也就感激不尽了。我们还能有一餐之交呢。我现在饿得很,急需一点东西来充饥 救命,即使只是一根葱一个饼,也可以满足我啊。总之,凡是可以充饥的东西,此时对我而 言,都胜过了山珍海味。诗人说得好: 即使干饼凉水已能充饥糊口, 何必寻寻觅觅度日如年? 无论是帝王将相,抑或贫贱百姓, 死神永远是一视同仁,绝无偏心。” 阿里·萨听了基督教徒似是而非的话,竟回不过神来,心想:“这个基督教徒八成是疯 了。不过倒可以用他的一百金,随便买点什么便宜货来敷衍他,顺便也拿他打趣罢。”主意 已定,便爽快地表示乐意为对方做此事,说道: “既然这样,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锁好门,就去市场给你买东西吧。” “好的,我等你就是。”基督教徒满心欢喜。 阿里·萨把屋门用挂锁锁好了,带着钥匙,到集市上去买了乳酪、蜂蜜、香蕉和面饼之 类的东西拿回来,都递给那个基督教徒,给他充饥,满足他的愿望。 “少爷,你买的东西太多了,十个人吃也不会嫌少。”基督教徒露齿一笑,又说:“我 一个人吃不了,你干脆陪我一块儿吃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阿里·萨断然拒绝。 “常言道:‘只有劣种才不遵循礼仪,不同客人同桌。’现在我们既然以宾主相称,当 然吃喝都该在一起才对。”基督教徒故意使激将法,让阿里·萨陪他吃喝。 阿里·萨听了基督教徒的风言风语,不好一意孤行地拒绝他,只好坐下来敷衍,随便吃 了点什么。这时候,基督教徒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起一个剥了皮的香蕉,掰成两半,偷偷地把 混有鸦片的、足以弄倒一头大象的烈性麻醉剂,塞进一截香蕉里,再抹上蜂蜜遮掩好,递给 阿里·萨,说道: “我起誓,我的少爷,请尝一尝这个吧。” 基督教徒既然发誓表示友好,阿里·萨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强接过去,胡 乱塞在嘴里,随便嚼一嚼便咽下肚去。 一会儿,药性发作,阿里·萨一头栽倒,在地上像酣睡已久似的,昏迷了过去。 祖白绿的劫难 基督教徒看见阿里·萨已不省人事,睡得又死又沉,一下子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露出 他的本来面目,活像一头披了人皮的狼。他得意忘形像是在命运之战中取得了胜利。然后, 他从阿里·萨身上把钥匙搞到了手,撇下地上昏睡的阿里·萨,扬长而去。 为什么这人会用尽心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原因是这样的—— 这个基督教徒叫做贝尔苏,是个满肚子坏水、招摇撞骗的家伙。他哥哥原来就是那个冒 充穆斯林的老头子拉施顿。一年前,他曾经想出一千金的高价买祖白绿,不仅未得手,反而 被她臭骂一顿,因而他一直耿耿于怀,恼羞成怒,并常常在他弟弟贝尔苏跟前愤愤不平。贝 尔苏听到他哥哥的诉苦,很不服气,于是决心报复回来。怀着打抱不平的决心,他安慰他哥 哥说: “别再为这件事情苦恼了,我可以不花一分一厘就把她搞到手。”于是贝尔苏绞尽脑 汁,借口要买门帘,先缠住了阿里·萨,然后,再下毒手麻醉他,偷得他身上的钥匙,飞快 地赶回他哥哥拉施顿的家中,报告了这一经过。 老头子拉施顿从弟弟贝尔苏那里得知阿里·萨已被麻醉,非常高兴,顿时眉飞色舞。他 立即跨上一匹骡子,带着一群奴仆随从,伙同他的弟弟贝尔苏,直夺奔阿里·萨的家。他还 随身带了一千金,准备在出现意外情况时,用来贿赂官吏。 于是,贝尔苏带着拉施顿及其仆从,马不停蹄地赶到阿里·萨家门前。贝尔苏用钥匙打 开房门进去,指使仆从们劫持了祖白绿,并以死相威胁,逼迫祖白绿归顺他们。就这样,祖 白绿被他们绑架着拖出门外。他们照原样锁好了大门,掳着祖白绿,扔下钥匙就跑了。 拉施顿带人抢回了祖白绿,为了报复、侮辱她,把她视为丫头、奴婢。他恶狠狠地骂 道:“小娼妇!还认识去年在市中出一千金买你的老头吗,就是我呀。当时你不愿意就算 了,还出口伤人,臭骂我一顿。没想到今天不花一块金币,我就把你弄到手了。” 祖白绿伤心落泪,噙着眼泪,反唇相讥道:“你这阴险恶毒的老东西!劫匪!害得我们 夫妻生离死别。你造的孽,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荡妇!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以耶酥和圣母的名义起誓,你若不扳 依基督教,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就让你尝尝酷刑的滋味。” 拉施顿决心非让祖白绿屈服不可。 “安拉作证,即使你把我碎尸万段,我也始终信仰崇奉伊斯兰教。安拉是至高无上的, 他一定会于危难之中拯救我。古人说得好:‘身体有遇险罹难之忧,信仰无遭灾受劫之 虞。’这是千真万确的至理名言,你应该从中得到教训。” 拉施顿见祖白绿毫无惧色,竟敢同他针锋相对,一时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喝令婢仆: “你们把她给我推翻在地,我要亲自收拾她。” 奴仆们照着吩咐,一拥而上,推的推,拽的拽,终于把祖白绿推倒,强按在地上,压住 她的手脚。拉施顿拿起手仗,狠命地鞭挞着她。手杖雨点般落在祖白绿身上,打得她身上沁 出一片片血斑。无论她怎样哀哭求救,可一直没人伸出援救之手。她呻吟着,心中默想着: “安拉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这就够了。”她把安拉看作唯一的希望。 她呻吟着,终于支持不住,昏厥过去。 拉施顿见祖白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已经失去人形,这才觉得心满意足,感到无快慰, 于是喝令婢仆们:“你们把她拖到厨房去,锁起来,不许给她吃的。” 拉施顿说完,自己甚为得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心血来潮,命令婢仆们把祖白绿从厨房中拖到自己面前,又一次鞭 挞、折磨她。直打得她遍体鳞伤,这才吩咐婢仆们把她拖返厨房,监管起来。ZLB被拉施 顿折磨得奄奄一息,浑身疼痛难忍,只能蜷缩在厨房的角落里。 她呻吟着,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坚信安拉是唯一的主宰,穆罕默德是他的使徒。有安 拉在,这一切一定会过去。安拉会保佑我!这是最可靠的了。” 阿里·萨解救祖白绿 阿里·萨吃了麻醉药,立刻失去知觉,像木头一样倒在地上,头昏脑胀地躺了一夜。直 到第二天,药力逐渐失效之后,他才朦朦胧胧醒来,睁眼便喊道:“祖白绿!”却不见有人 答应。 他匆匆忙忙奔到屋里,只见屋内静悄悄地毫无人声,祖白绿踪影全无。他认真回想了一 番,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那个基督教徒从中捣鬼,才会出这样的事。他明白自己上当了, 气得咬牙切齿,凄哀地哭道: “一 爱情已如飞烟荡然无存, 我的心如离群的孤雁彷徨不定。 我正遭受命运无情的践踏, 多么需要爱人的抚慰、怜惜。 我的际遇如同狭路逢仇敌, 他正待机而发欲致我于死地。 谁料我的弓弦戛然而断, 怎能与敌人较高低? 岁月漫长多变故, 烦恼苦难无尽期, 命运多乖难逃避, 何处是我栖身地。 我与爱人誓言已定, 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可叹命运把我捉弄, 犹如盲人难见前景。 二 她的帐篷仍在沙地, 只剩一个可怜人望着她的遗迹悲哀、叹惜。 临行她频频回首眺望旧地, 眼看着东倒西歪的断垣残壁伤心。 她驻足探听个中原因, 山中的回声答复她的问题: ‘相逢聚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矣!’ 犹似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 转瞬便消逝得杳无踪影, 谁也没告诉她重逢的消息。” 阿里·萨悔恨不已,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不把祖白绿的嘱咐当回事。可是后悔也是没 有用的,于是越哭越难过,越想越着急,气得捶胸顿足。迷迷糊糊中,他每只手攥着一个石 头,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呼唤着祖白绿的名字,一刻不停地在城中四处寻觅,惹得孩子 们成群结队地跟在他身后,边跑边嚷:“疯子!疯子!”认识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很诧 异,都为他伤心落泪,叹息道: “这是阿里·萨呀!唉!怎么他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阿里·萨一直呼喊着祖白绿的名字,在城中兜圈子,不断地捶打自己,到天黑才跌坐在 胡同中一户人家的墙角下,露宿一夜。次日清晨,他蒙蒙胧胧醒来,仍然紧攥着两个石头, 一边狂喊,一边捶打自己,继续在城中到处穿梭。直至天黑时分,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 体,摇摇晃晃着回到自己家门前。这时候,他的邻居,一位善良敦厚的老太婆,偶然发现他 那一副狼狈、潦倒的模样,猛吃一惊,赶忙叫住他,关怀的说道: “呀呀!我的孩子啊,安拉保佑你。你怎么突然变得像疯了似的?” 阿里·萨听了邻居老大娘关切同情的问语,惨然唱道: “他们说:‘为了爱情你终日颠沛流离。’ 我回道:‘最甜蜜的生活气味, 只有疯人才能了解。’ 请别再提疯狂这种字句, 只管把让我心伤的人儿找回。 如果她能医治我的疾病、挽留我的生命, 你们就别谴责、埋怨我的行径。” 邻居老大娘听了阿里·萨的吟育诵,知道他是为妻子不见了而伤心绝望,因此精神恍 惚,大失常态,于是她对阿里·萨充满怜悯,说道: “着急有什么用呢,只盼至高无上的安拉拯救了。我的孩子,这种是怎么发生的?你怎 么落到这种地步?可怜的孩子!告诉我这是什么缘故?也许我可为你做点什么,即使出点主 意也好呀。” 于是,阿里·萨把基督教徒贝尔苏如何如何使他上当受骗的事,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老大娘听了,明白了他的遭遇,也忍不住为他落下伤心的眼泪,安慰他说:“我的孩子,人 也不要太自责了。” 接着她凄然吟道: “相恋的人一生历尽了种种磨难, 更甚于来世地狱之火。 他们宁愿为爱情而献身的纯洁感情, 并非诓人的假话。” 老大娘吟罢,决心帮助阿里·萨找回自己的爱人。她抖擞精神,想出办法,对阿里·萨 说:“既然这样,快拿出一些钱来,去买个银匠用的那种竹笼子,再买一些手镯、戒指、项 圈、耳环等妇女用的首饰簪环,摆在篾笼中,拿来给我。我把它们放在篾笼中,扮成小商贩 的模样,顶着笼子去各处兜售。乘着卖首饰的机会,到各处去打听祖白绿的下落。如果安拉 显灵,说不定能找到她的下落呢。” 阿里·萨听老大娘这么一说,不禁眼前一亮,亲切地吻她的手,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并 振奋起来,立刻跑到市中,把老大娘所要的篾笼和一些簪环首饰,一古脑儿地买下,带回家 来,交给老大娘。 邻居老大娘找出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穿着,头上罩着一方乳黄的面纱,装作是个挨户兜 售的商贩,拄着拐杖,顶着篾笼,到各家各户门前叫卖。她不辞劳苦,尽心竭虑地走街串 巷,以贩卖首饰为幌子,到处打听祖白绿的下落。她经过大街,通过小巷。足迹印遍了整个 城市,每个角落也不放过。 真是苍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邻居老大娘蹒跚走到那个假冒穆斯林、叫做拉施顿的老 家伙门前,听见屋子里有人在凄凉地哭泣,隐约还有呻吟声。她觉得奇怪,驻足静听,然后 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敲门。 一个丫头听见敲门声,和颜悦色地问老大娘有何贵干。 老大娘赶忙对她说:“我是来卖首饰珠环的。你们家里有哪位太太小姐要买首饰吗?” “有呀,请进来吧。”丫头回答着,把老大娘引到屋子里,让她跟同伴们坐在一起。 丫头们围着老大娘,都在篾笼中挑自己心爱的首饰,准备买下来留着自己佩戴。这时 候,老大娘显出一副慈祥和善的样子,热情地和她们交谈,故意把首饰的价钱压低,让她们 多占些便宜,好使她们心情舒畅,从而博得她们的好感。然后她趁丫头们正兴高采烈地选首 饰的时候,一边敷衍她们,一边转着眼珠向发出悲叹、呻吟声的那个方向窥视。 她看见了祖白绿被捆绑着蜷缩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样子非常可怜。她的泪水忍不住 流了下来,但仍然装出不认识祖白绿的样子,故意指着她问丫头们: “孩子们,你们为什么把这个小姑娘捆起来呀?” 丫头们毫无心机,听她一问,七嘴八舌地把祖白绿的遭遇原原本本讲给她听。最后她们 自我安慰说:“这样虐待她,并不是我们的意思,但是老爷既然吩咐过,我们也不敢违背, 不过还好,这会儿老爷出门旅行去了。” “孩子们,你们老爷既然不在家,我建议你们还是解开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的绳子,暂 时让她自由一会儿,让她喘口气。等你们老爷快回家时,再拿绳子照现在的样子把她捆绑起 来也不晚。这样对你们来说毫不费事。总而言之,你们积些阴德,将来安拉会赐福你们 呢。” “你说得有理,看来应该如此。” 丫头们欣然听从了老大娘的建议,果然为祖白绿松了绑,并拿了些吃的给她。 老大娘见事情有了转机,ZLB暂时轻松了一些,心里感到快慰,可她仍然掩饰着欢喜 的心情,故意装出悲天悯人的模样,只是自怨自艾,叹道: “但愿我断了两条腿,从不曾到你们家里来。哦!实在不想看见这种伤天害理、灭绝人 性的悲惨事情!” 她喃喃自语地叹息着,踱到祖白绿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孩子,安拉保佑你,很 快你就会脱离虎口的。”接着她暗中告诉祖白绿,她是受阿里·萨之托,出来打听她的下 落,预备救助她脱险的,叫她仔细观察外面的动静,夜里准备逃走。 最后老大娘还嘱咐道:“今天半夜,你的主人阿里·萨要到这儿来救你。到时候,你听 见吹口哨的声音,就是他了,你也同样吹口哨回应他。然后你从窗户上抛下一根绳子,再拽 着绳子滑出去。他就可以带你逃出虎口了。” 老大娘偷偷给ZLB交代清楚了,收拾好东西,随即告辞,匆匆回到阿里·萨家中,告 诉他说已经找到祖白绿的下落,并详细叙述了她现在的处境和已经安排下的逃走之计,同时 还把拉施顿家所在的位置和周围的环境状况详细讲解明白,最后才嘱咐道:“今晚半夜你到 那儿去,就在屋外面,吹一声口哨,让祖白绿知道你到了。听见你的口哨声,她就会打开窗 户逃出来。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阿里·萨有了祖白绿的消息,喜不自胜,十分感激老大娘的帮助。他喜极而泣,不觉洒 下晶莹的泪珠,凄然吟道: “一 非难者停止风言风语, 暂时不再抨击、责难; 但我却正被遗弃, 身体被消磨得只剩一架骨头, 心脏就快停止呼吸, 泪淌如流。 初尝禁果的人呀! 失去所爱是什么滋味? 不用打听我的消息, 免得又再度忧虑。 一个貌似良善的情敌, 用蜜箭攻击我, 肆无忌惮,一意劫掠, 造成我们之间的离愁别恨, 于是我辗转通宵, 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怎样达到目的, 正是遥遥可望而终不可及, 终日彷徨、迷离, 恋情一往深邃, 从未想要将你抛弃, 因为除了你, 我心里还能有谁? 二 安拉的庇佑使你前来报喜, 令人惊喜的好消息。 碎心可圆,深情难忘, 谨以随身的这件旧衣相献。” 阿里·萨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按老大娘的指点,等到日落天黑,这才走出去。 他穿过大街小巷,径直来到拉施顿家附近,朝前一看,四周环境和老大娘所描述的完全 一致,便知道确实是拉施顿的住所。于是他趁着夜深人静时,蹑手蹑脚地溜到走廊下,悄悄 地依在墙壁上,等着时机到时,便吹口哨救人。 然而毕竟命运总爱捉人,由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连日劳累,体力不支,身体 实在疲倦,小息之下,竟不知不觉被睡神征服,渐渐地进入梦乡,像醉汉一样呼呼地睡着 了。 祖白绿二次遭劫 这天夜里,有一个匪徒窜进城来偷东西。他在拉施顿屋子周围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到一 个合适的墙头爬进去。正转着,无意间发现阿里·萨睡在门前的墙壁边,他便顺手牵羊,悄 悄扯下了阿里·萨的缠头,正要溜走,可巧祖白绿看见了他的身影。 原来,祖白绿得到邻居老大娘的嘱咐后,便按计行事,预备了绳子,还弄来一袋金钱带 在身上,耐心地等阿里·萨来救她。深更半夜,约定逃走的时候已经了,她急不可待,打开 窗户,探头一看,可巧恍惚间看见那个匪徒的身影,一心以为他就是阿里·萨,于是胡乱吹 了一声口哨,不等作答,随即毫不犹豫地顺着绳子,从窗户里滑了下来。 匪徒听见口哨声,回头一望,见有人从屋里溜出来,觉得事情很蹊跷,心里暗道:“这 桩事可真怪,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把刚落地的祖白绿连同 她带出的一袋金币一起,一把扛起来,像漏网之鱼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 祖白绿从拉施顿家中逃了出来,却落到匪徒手里,还满心以为是阿里·萨在带着她逃 走。她不禁神采飞扬,情不自禁地说道:“亲爱的!听邻居老大娘说,从我失踪之后,你非 常的悲哀、着急,因而影响健康,害得你心力憔悴、身体虚弱,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 现在你背着我还跑得这么快,看来你的精力比一匹骏马还旺盛呢。” 匪徒一声不吭,只顾扛着祖白绿没命地奔跑。 祖白绿不见他答话,不由心生疑虑,伸手一摸,发觉他满腮的胡子,像澡堂中的扫帚那 样粗硬刺的手。这下她可是大惊失色,赶忙问道: “你是谁,要干什么?” “你这个小娼妇,”匪徒开口了,“告诉你,我叫库迪,是戴孚的手下。我们总共有四 十个弟兄,大家聚合在一起,专靠偷窃维持生计。今天夜里,你要轮流陪我们每个人睡 觉。” 祖白绿听了库迪的侮辱,知道命运还在跟她作对,自己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气得边 哭泣,边打自己的面颊。可是哭泣、挣扎毫无用处!她前后思量,觉得只有听天由命、逆来 顺受。于是她冷静下来,决心让安拉来安排一切。眼前的灾难,只有靠安拉伸出援救之手, 才能解脱。 想着,她自我安慰:“安拉是唯一的救世主!我刚摆脱一重灾难,接着又跌在更严重的 劫难中。这有什么办法呢?除非安拉伸出援救之手,我是无法脱离苦海的。” 深夜里,匪徒库迪来到拉施顿房前,本是打算溜进去行窃,谁知无意间把祖白绿弄到了 手。说起来,这也并非偶然。原来匪首戴孚和他的四十个手下当天集合,商量天黑后怎样行 窃、抢劫的时候,小喽罗库迪自告奋勇向匪首戴孚献计,说道:“我在那个城市里呆过一段 时间,情况比你们都熟悉。据我所知,城外有一个山洞,又深又大,完全能容下四十个人。 现在我想先行一步,把我母亲送往洞中,再进城去弄些饮食财物什么的,好在洞里等你们来 好好享用一番。” “说得不错,就照你的计划行事好了。”匪首戴孚同意库迪的想法。 匪徒库迪的计划得到头目的首肯,他便先行出动,带着他妈来到山洞中,把他妈安顿 好,然后匆匆忙忙离开山洞,准备进城去偷窃。可巧在进城的路中,他发现一个骑兵在路旁 打瞌睡,旁边的树上拴着一匹马。他趁骑兵酣睡不醒,见财起意,将那个士兵杀死,将士兵 的武器、衣服和战马据为己有,又回到山洞把抢得的东西交给他妈收拾起来,这才从从容容 地离开山洞,径直来到城中,处心积虑想要搞点什么。 他在基督教徒拉施顿的房屋四周兜了几个圈子,寻找机会,爬进去行窃。无奈墙高门 紧,无路可进,结果只好顺手牵羊,偷了阿里·萨的缠头,接着趁祖白绿仓徨逃难,毫无防 备之际,强掳了她亡命地逃跑。他一直回到山洞中,把人交给他妈,嘱咐道:“娘,你好生 监管她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明天一大早就回来。”说着又转身而去。 祖白绿被匪徒库迪抢到山洞中,交给他妈看管起来,只得在此呆了一夜。 次日清晨,她乘亮光左顾右盼,洞中的一切尽收眼内。她觉得既然已经落到这步田地, 叹天悯人、哭泣哀告都毫无意义,想到这里,她振作起来,暗自道:“我何必一味悲观绝 望,为什么不想办法脱离虎口、挽救自己呢?难道我只能坐以待毙,等着那四十个衣冠禽兽 回来糟蹋、蹂躏我,让他们把我当无底的破船炮制吗?”她灵机一动,睁大眼睛凝视库迪他 妈,亲切地说道: “老大娘,你可不可以带我到洞外去坐坐,让我在温暖的阳光下,替你老人家篦一篦头 发呢?” “好!我的孩子!安拉保佑,我也该要梳一下头发了。那个狗东西带着我东奔西走,一 天到晚忙忙碌碌,哪儿都住不长久。我已经好长时间没上澡堂去洗澡、理发了。这个头呀, 也乱得太像杂草了。” 匪徒库迪他妈欣然接受了祖白绿的建议,毫不提防地和她一起来到山洞外,坐在地上晒 太阳。祖白绿借此机会,百般讨好老婆子,向她大献殷勤,耐心细致地帮她梳理纷乱头发, 还一边掐死她头上的虱子。这老婆子老实不客气地享受着祖白绿的服侍,浑身通泰。她感觉 舒服、愉快,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趁老婆子睡得香甜的时候,祖白绿赶忙跑进山洞,拿出被库迪杀死的那个骑兵的衣服缠 头,装扮起来,并佩上他的宝剑,一下子变成一个男子汉。然后她找出从拉施顿家中偷来的 那袋金币,跨上战马,准备逃得远远的。临行前,她虔诚地祈祷道:“人类的保护神安拉 啊!恳求您看在先知穆罕默德的情份上,保佑我安全逃离危险,让我能活下去吧。” 祖白绿一路快马加鞭,急急离开山洞。 在归途中,她突然踟蹰不前,暗自想道:“如果我就这样回城去,说不定会被那个被害 骑兵的家人发现,那会给我带来许多麻烦的。” 于是她调转马头,决定远走他乡,在外面去躲避一时。 祖白绿登上王位 祖白绿终于逃离虎口,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前途一片光明,心中很是快慰。 她骑着战马,身边携着一袋金币,毫无后顾之忧,一心只想在他乡去过自由的生活,因 而她放马疾驰,不再乎颠沛之苦,一往无前,只偶尔在荒野歇歇脚。一路上,她饥食野果, 渴饮甘泉,跋涉了整整十天,仍然没遇到一个人,也没看见一个村庄。直到第十一天,行了 不久,她才发现自己正处身于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国度。举目一望,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城市 映入眼帘。此时,正值仲春时节,大地上流水潺潺,各色奇花竞相争艳,枝头上鸟语花香。 这美好的大自然景象,整个犹如一座温馨的人间乐土,任谁都会向往、陶醉在这似锦的景象 里。 她满怀兴奋,心情愉悦不由扬鞭打马,一口气奔到城下。抬头一望,只见满城的文武官 员、士兵和老百姓都聚集在城门外面,似乎在等待什么。那种情景,让她觉得惊奇诧异,暗 自想:“怎么人们都挤在城门外面?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吧。”于是她壮胆向人群走 去。 出乎意料之外,祖白绿刚走过去,士兵们蜂涌而来,跪倒在地,齐声欢呼道:“国王万 岁!愿安拉匡助您!”大小文武官员也毕恭毕敬地列队排成两行,夹道欢迎她,众口一辞的 念道:“陛下驾临,给敝城的穆斯林带来福惠和光明。” 于是他们率领黎民百姓替她祈福求寿,并高呼国王万岁。 乍一见这情景,祖白绿莫名其妙,简直是不知所措,心想他们一定认错了人,因而坦率 地问道:“各位官绅!各位父老们!你们都把我当国王欢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哦!安拉赐与你崇高的地位。他选择你来做我们的国王,主持国家大事。”一位朝臣 回答祖白绿的问话,“让我告诉你吧。我们国内有这样一种传统习俗:一旦国王没有子嗣, 当他驾崩以后,满朝文武官员必须率领士兵、黎民,在城外等候三天,静候真主替我们安排 继承王位的问题。在三天的期限之内,从你刚才经过的那条路上这儿来的第一个人,不论是 谁,我们都得请他做我们的国王。赞美安拉,他让你这样漂亮的土耳其人来做我们的国王。 说老实话,假若来的是个不如你的人,我们仍然要请他做我们的国王呢。” 祖白绿本是个极其聪明、伶俐的人,她听了朝臣的解释,恍然大悟,知道原来是这么一 回事情。于是她顺水推舟,继续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道:“其实我并非一个普通的土耳其 人。我原本出身于名门望族之家,不过我不满意那种无所事事的家庭生活,才毅然离开家 人,出来游历。你们瞧吧,这是我随身带来的一袋金币。我准备在旅途中拿它来作救济贫苦 之人用。” 人们听了,都信以为真,越发尊敬、爱戴她,同样她也表示一定更爱护人民。 在这种情形下,她心花怒放,暗自说:“安拉是无所不在的,也许他会让阿里·萨到这 儿来,与我相会呢。” 随后,文武官员和士兵们簇拥着祖白绿进了城,一直来到王宫的台阶前下马。接着朝臣 们前拥后挽地簇拥着她进宫,让她坐在宝座上,然后一齐跪下去叩头行礼,表示绝对听命于 她。 祖白绿因祸得福,忽然成为一国之王,掌握一国的杀伐大权。她执政后,首先做的便是 打开国库,犒赏三军,并放粮赈济贫苦的老百姓。因此她一下子美名远播,全国军民都拥护 爱戴她,到处是赞美歌颂之辞。接着她下令免除苛捐杂税,大赦天下。她关心庶民疾苦,除 强扶弱,秉公执事,赏罚分明,军民人等对她既崇拜敬仰,又怀着畏惧之心。自她执政以 后,国泰民安,百姓们安居乐业,男女老幼都生活有着落,她的名望权力也日渐显赫。只是 背地里,她经常因想念阿里·萨而默默哭泣,总是暗暗祈祷,恳请安拉在冥冥中能助她一臂 之力,让她和阿里·萨有重逢的一天。 这天夜里,夜色阑珊,万籁无声。祖白绿辗转反侧,总不能入睡,想着往日跟阿里·萨 生活在一起的美满幸福的日子,忍不住泪水长流,浸透了枕头。 她这一哭,越发不可收拾,直至筋疲力竭,夜色已深,才擦干眼泪,感到怨天尤人是没 用的,必须强抑感情,理智地生活下去。等有机会时,再另作打算。她决心改变生活态度和 方式,定下一份长远的计划,于是她给宫中的婢仆制定了津贴标准,布置了各人职责,命令 他们各司其职,并宣布她要在闲暇之余,一个人静悄悄地闭门修行悟道,严格履行宗教仪 式,不准人妨碍、打扰她的清修。 自那时起,她果真按计划行事。每当国务忙完,她便离开华丽的宫室,摒弃一切杂念, 独自在一间僻静的侧室里面,静静地斋戒、祷告,身边只留两个小太监服侍。她一方面利用 这种办法潜心悟道,一方面耐心打听阿里·萨的消息。她的这种品行举止,使满朝文武官员 交口称赞,不约而同地公认她是信仰虔诚、操行端正的忠实信徒。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一 时光流逝,屈指数来,祖白绿已当权执政了两年。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她白天兢兢业业地处理政事,日理万机;晚上侧修身养性,吃斋 敬祷,诚心供奉安拉,盼望能与阿里·萨见上一面。然而事与愿违,整整过了两年,不但没 有阿里·萨的下落,而且简直是杳无音讯,因此她成日忧心烦恼,沮丧不安,难以再耐心等 待下去。 凭她以往的经验教训,她知道坐待其成是没有用的,因而她觉得有必要另谋方法。于是 她再次召集宰相和大臣,让他们物色一批工程师和建筑工人,在王宫前面开辟一个宽大的广 场。宰相和大臣谨遵其命,诚惶诚恐地招募工匠,又亲自敦促工匠大兴土木,很快便建成了 广场。国王祖白绿亲临视察广场,指着广场的一端说,要在那里修建一座巍峨壮观、富丽堂 皇的圆顶礼台,摆上御用的椅凳,供国王和臣子们用。 建筑竣工之日,国王祖白绿吩咐置办丰盛的筵席,设宴款待文武百官,等大家吃饱喝足 了,尽兴离席的时候,她向大家宣布说: “从今以后,我要每个月在这里设宴款待百姓一次,享受与民共欢之乐。希望你们在每 个月新月初生的时候,给我备好各种丰富的食物,摆好丰盛的宴席,再通告城里的百姓,准 他们关门闭户休息一天,来参加国宴。如果有人敢违抗圣旨,就把他绞死在门前。” 从此以后,国王祖白绿的命令沿袭下来,形成惯例。 朝中官吏按其旨意,到新月初升之日,便预先备好各种丰富的食物,通知城中的居民, 前来参加国王的宴会。老百姓纷纷关门闭户,成群结队地欣然前往赴宴。那时,国王祖白绿 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上,指挥群臣招待百姓。群臣对百姓招待周到,让他们围坐在桌边,吩 咐道: “各位来宾不必拘礼,尽可敞开吃喝。你们吃的喝的越多,国王就越欢喜。” 老百姓围着丰盛可口的饭菜,个个开怀畅饮大吃。他们在吃喝的时候,也忘不了偷偷地 瞅国王一眼。每个****的人都有同样的感觉,各自暗暗地说:“哟!国王正注意着我们的一 举一动呢。” 就这样,他们又喜欢又有点儿害怕,照群臣的吩咐,只顾埋头吃喝。酒足饭饱后,他们 才替国王祈福求寿,高呼万岁,祝国王万寿无疆,然后尽兴而去。在回去的路上,人们叨念 着国王的恩惠,继续歌颂她,说道:“这样爱民如子的君王,我们生平还未遇见过呢。” 宴会结束,国王祖白绿满足地回到王宫,对自己的安排、布置甚为满意,暗自道:“若 是安拉的意愿,我可以从这样的场合里获得阿里·萨的消息。” 于是她安静下来,潜心等待佳音喜讯降临。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次聚宴之前了。 群臣正认认真真地执行圣谕,赶在新月出现以前,提前备办极其丰富的食物,以望如期 举行宴会,讨国王的欢心。到了新月初升的那天,广场中已摆满筵席。国王祖白绿照例驾 临,坐在礼台的首席。她一边指挥群臣热情款待八方来客,一边又暗中打量、察看每个来客 的言谈举止。全城的老百姓接到邀请后,都纷纷响应,结伴而来,并按照先后顺序,挨个入 席围着桌子坐下,开始吃喝起来。 正当人们吃得津津有味,喝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国王祖白绿一下子把眼光停留在混入人 群的一个人身上了。 她定睛一看,便认出他是借向阿里·萨买门帘之故,趁机劫持了她的那个基督教徒贝尔 苏。她一下子喜上眉梢,暗自说:“这是一件好事啊!我的愿望总算要实现了!” 作尽坏事的基督教徒贝尔苏,到处招摇撞骗,总算也撞上了自己的霉运。碰巧他也混进 人群中参加了宴席。谁知国王祖白绿一眼便认出了他。他面目丑恶,还不知噩运降临,只顾 贪婪的吃喝,恨不得吞下整桌筵席。他吃着嘴里的,看着桌上的,贪婪的嘴脸暴露无遗。宴 席上原有一盘糖饭,上面抹着白白的糖粉,一看便知一定香甜可口。贝尔苏望着那盘糖饭馋 得直流口水,恨不得一口吞下肚,才能得到满足。不巧的是,那盘糖饭远远地摆在他的对 面,所以他怎么也够不着吃。于是他厚颜无耻地硬推开同桌的人,伸长胳膊,把那盘糖饭挪 到自己跟前,企图独占它。他的可鄙行为,令同桌的人很是反感,他们说道: “你干吗不吃你自己面前的东西呢?你这么做不觉得可耻吗?伸手去够别人面前的食 物,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害臊吗?” “我不过是喜欢吃这道甜食罢了。”贝尔苏恬不知耻地谈到他的爱好。 “你爱吃,就都吃了吧!只怕会撑死你。” “让他吃吧!他吃剩了还有我在呢!”同桌的一个大烟鬼嘀咕着说。 “你这个下流无耻的大烟鬼!告诉你吧,你们哪里配吃这种东西。这可是国王赐予的食 物。你们不配食用,还是留着撤回宫去,让它物归原主的好。” 贝尔苏哪里肯听,伸手向盘中大把抓糖饭来吃。大嚼了一会儿,便整个儿地吞进肚里。 接着又伸出手抓糖吃。就在这时,国王祖白绿从远处指着他,对侍从说:“你们快去把那个 抢糖饭吃的家伙给我抓来,别让他再吃下去。” 四个全身披挂的卫士立刻跑到贝尔苏的面前,打翻他手中的糖饭,把他摔倒在地,七手 八脚地把他拖到礼台上。 宴席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人们不知所故,马上停止吃喝,纷纷议论起来。大家伸长 了脖子想看个明白。那些和他同桌的人知道得比较多,便议论道:“向安拉起誓,是他太贪 婪太无耻,又一心想拣好的享受,不肯吃一般的食物。” 又有人说:“我只要喝点自己面前的麦片粥就满足了。” 接着那个大烟鬼也评头论足道:“我本来一心一意还等着吃他剩下的那盘糖饭,谁知他 才吃了一口就出事了。安拉保佑,幸亏他不要我吃,否则我也会同他一样倒霉的。” 其余的人也议论纷纷地说道:“我们先别说了,且看看怎么处置他吧。” 贝尔苏被卫士押到礼台下面,国王祖白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该死的蓝眼 人哟!你是谁?你到我的王国来干什么?” 贝尔苏因为缠了头,又是阿拉伯人的穿着打扮,不肯从实招来,便胡诌道:“我叫阿 里,以织布为生。为了做买卖,我才来到这城市的。” 国王祖白绿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只是吩咐左右的侍从:“你们快把沙盘、铜笔给我拿 来。” 侍从遵从命令,赶紧取来一个沙盘和一只铜笔。国王祖白绿拿起沙盘、铜笔,装神弄鬼 地占卜起来。她在沙盘上画了一个猴子模样的图形,然后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贝尔苏一 番,才厉声喝道:“狗东西!你胆敢欺骗国王吗?难道你不是一个基督教徒吗?你不叫贝尔 苏吗?你到这儿预谋干什么坏事?现在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安拉至高无上的荣誉起誓, 我非杀了你不可。” 国王这么一说,贝尔苏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又尴尬又狼狈。在场的百姓和朝中 大臣都佩服国王的本领,齐声赞颂道:“国王陛下原来这么精通占卜学呢!赞美安拉!她的 这般本事真是无可匹敌啊!” “趁早给我如实招来!”国王厉声喝道:“否则我就要你的狗命!” “君主啊!奴才确实是一个基督教徒,陛下的卜测得真准,不过恳求陛下饶恕我的罪 过。”贝尔苏果然认罪伏法。 真相大白以后,在场的大臣和宾客对国王的神机妙算益发感到诧异,钦佩之情,溢于言 表:“我们的国王居然还是一位杰出的星相家呢。像她这样的人物,当今真是独一无二的 啊!” 国王祖白绿抱着报仇雪恨、除暴安良的决心,毅然判处贝尔苏遭受刀剐的极刑,剥了他 的皮后再填以稻草,把尸体挂在广场门前示众,并吩咐在城外挖个坑,把他的内脏、腐肉抛 进坑里烧成灰烬,然后与粪便垃圾之类的肮脏浊物埋在一起。当差的听了国王的吩咐,齐声 回道:“听明白了,尊命就是。”于是他们遵循命令,即刻带走贝尔苏,按国王的命令执行 任务。 人们看到贝尔苏的可悲下场,甚感惊讶,纷纷议论说:“他活该遭此报应。为了贪吃一 口东西,送上自己的命,真是背时!”又有人说:“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吃糖饭了。”尤其是 那个大烟鬼十分侥幸地感叹道:“赞美安拉!幸亏有他和我争抢,我才没吃到糖饭,否则也 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从那以后,人们便把糖饭看成了不吉利的象征,对它非但不感兴趣,反而处处避开它。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二 时间飞逝而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国王祖白绿又该考虑设宴款待百姓了。群臣按 照圣旨,照例事先置办了极其丰富可口的筵席,摆在广场,并按时请来城中的百姓参加宴 会。 那天,国王祖白绿亲临广场中,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指挥大臣招待来宾。她身旁列队 站着一队武装齐备的士兵,谨慎小心地侍奉、保卫她。整个宴会的排场宏大,气氛庄严肃 穆。参加宴会的老百姓络绎不绝,鱼贯而入,很快就按顺序围桌坐下来。这次大家仍心有余 悸,不敢挨近糖饭坐下,更不敢吃糖饭,怕遭杀身之祸。宾客中的许多亲朋好友坐在一起, 一见面互相就这样打招呼并交谈道: “喂,你好。” “你好!” “你记着千万别碰糖饭啊!远远地坐在一边儿,不然,你会被吊死的。” 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人们都心知肚明,不敢贸然行事。 大家老老实实地围桌坐下。广场中的每一桌筵席都坐满了人,真是坐无虚席。宴会开 始,各人都拣自己爱吃的菜享用。国王祖白绿看见人吃得香甜,便独自侧着头,聚精会神地 观察每个人的举止行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踉踉跄跄地闯入了广场,国王祖白绿 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此人就是那次抢劫自己的人,而且他还杀害赤一个骑兵。这个家伙正 是匪徒库迪。 匪徒库迪在广场突然出现,简直是自投罗网。他自掘坟墓而来,原因是这样的,就在他 把祖白绿抢到山洞里的那天夜里,他把祖白绿交给他妈看管着,然后赶着去向他的头子和那 群乌合之众报喜。他告诉匪徒们说:“昨天晚上我做了笔大买卖,轻易就赚了一笔大钱。我 不但杀了个当兵的,抢了他的战马和武器,还把一个姑娘和一袋金银弄到了手。依我看,那 姑娘比那袋金银更值钱呢。现在,姑娘和金银财物都藏在城外的山洞里,有我娘在那儿看着 呢。这回咱们可以痛快地享享艳福了。” 听了库迪所报的喜讯,这伙人上自头目,下至喽罗,都兴奋不已。当天傍晚,匪党成群 结伙地随库迪一拥来到山洞里,库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心一意要把抢来的脏物拿来炫耀 请功,供匪帮共享,但等他进去时,出乎意料的是,山洞里早已空空荡荡,他抢来来的姑 娘、金银,还有那匹战马、兵器等,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他向他妈问明其中的情况,不由得 恨得咬牙切齿,十分沮丧,尖声嚷道: “向安拉起誓,我一定要捉住这个小娼妇,就是她躲到干果的壳里,我也要把她揪出 来,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匪徒库迪发下毒誓,下决心寻找祖白绿并加以报复,不辞辛劳跋涉,从一个地方辗转到 另一个地方,不断地奔波,走遍城乡僻野,最后来到祖白绿执掌政权的这个王国里。他进城 那天,正碰上国王祖白绿宴请百姓,城中家家户户冷清得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他抬头东张西 望,好容易找到一个站在窗户边的妇女,便向她打听城中其他人的动身。那妇女告诉他每逢 月初,国王就设宴款待庶民百姓,所以人们都前去赴宴吃喝去了,还指给他宴会的地点。于 是他急急忙忙奔向广场,企图混入城中居民之内,大吃一顿。 他跑进广场,抬头一看,人们都已围着桌子坐好,尽兴而吃。宴席上,只剩下上次贝尔 苏参加宴会时所坐的那张桌子,有一个靠近糖饭的座位还空着。于是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就坐 了下去,伸手去抓糖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同桌的人一起惊叫起来,说道:“兄弟!你打算干什么呀?” “我要吃这盘糖饭填饱肚子呢。”库迪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吃这种东西的人,准会被绞死的啊。”有人警告他。 “闭上你的嘴吧,不要在这儿胡说。”库迪顾不了那么多,索性伸手把糖饭挪到自己面 前来吃。 就在这时,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大烟鬼见他把糖饭抓到面前,大惊失色,猛的一下,惊 慌失措地跳起来,远远地离开座位,嘀咕道:“我们干吗需要这种倒霉的东西啊!” 只见库迪伸出黑黑的乌鸦般的手掌,从盘中抓了一把糖饭握在手中。他抓饭的那只手掌 伸出盘子后,立刻就变得好像骆驼蹄子一般。他使劲挤动手指,把手指间的糖饭挤出来,捏 成一个桔子似的大饭团,然后囫囵吞枣般,一把塞进嘴里,也不咀嚼,便整个儿地吞了下 去。他每次一吞一咽,都发出很大的响声。同桌的人对他的粗俗、鲁莽很感厌烦,个个又惊 又怕。很快,那个糖饭团子便被他吞得一点不剩,他左边的一个食客眼看那种情形,喟然叹 道: “赞美安拉,是他叫你一把抓去了大半糖饭呀,这样也好,我们看来不会因这糖饭受难 了。” “让他吃吧!在我眼中,他早就是一具被绞死的僵尸了。”大烟鬼凑着热闹打趣道。随 即他转向库迪,骂道:“你只管吃吧!只怕你吃不了还得兜着走呢!” 就在库迪第二次伸出手去,从盘中又抓了一把糖饭,握在掌中,像第一次一样,挤动手 指捏饭团要解馋的时候,国王祖白绿大声喝令左右:“快去把那个吃糖饭的家伙给我逮起 来,别想让他吃到第二口。” 侍从谨遵其令,大步冲了过去,趁对方冷不提防,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把这个还对着糖 饭虎视眈眈的匪徒拎了起来,带到国王面前。这会儿,同桌的人都幸灾乐祸,一下子谈论开 了。有人结论性地说道:“我可是忠告过他,谁叫他不听忠言呢?他落得这个下场,真是罪 有应得!不值得同情。很显然,坐这个位子的,活该都要倒霉的,吃这盘糖饭的人,也注定 要丧命。” “你是谁?是干哪行的?到我国来有何企图?”国王祖白绿开始审问库迪。 “禀告国王陛下:贱民叫阿斯曼。本来在花园中替人看管花木,因为少了几件东西,所 以我才出来寻找。”匪徒库迪忙撒谎骗国王,企图蒙骗过关。 “把沙盘和铜笔给我拿来!”国王祖白绿吩咐侍从们。 侍从遵命,立刻拿来沙盘和铜笔。于是国王祖白绿拿起铜笔,在沙盘中不停地写写画 画,一本正经地占起卜来。一阵忙碌之后,她又装模作样地察看沙盘,测算一回,然后抬起 头来,瞅着库迪,说道:“你这个该死的无耻之徒!居然敢在我面前信口开河!卜卦上说得 很清楚,你叫库迪,是一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匪徒。” 国王祖白绿当场戳穿了库迪的底细,咬牙切齿地怒喝道:“你这个瘟猪!如果再不从实 招供,我非割下你的猪头不可。” 库迪听了国王的断言,吓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栗,牙齿和牙齿直打架,知道再也无法遮 掩抵赖、逃脱惩罚了。只有从实招认罪过,还有一线生机,或许可以从轻发落或苟且偷生。 想到这儿,他不得不低头伏罪,老老实实地坦白道:“国王陛下的断言确是千真万确,没有 丝毫的差错。贱民作恶多端,确实罪该万死。不过我现在已经诚心诲过,决心改过自新,洗 心革面,诚心皈依安拉。还求陛下宽恕我的涛天大罪。” “对不起!你象瘟疫一样,长期危害人间,到如今已是恶贯满盈。你这是咎由自取,我 决心不让你再在世间作恶了。”国王祖白绿明确下令对匪徒库迪处以死刑的判决,随即吩咐 侍从:“你们把他拖下去,先处以绞刑,然后照上次处置贝尔苏那样,同样对待他的尸首。” 侍从谨遵其命,立刻拖走匪徒库迪。 人们看着那光景,不由得又喜又惊,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特别是那个大烟鬼对此深有 感触,对糖饭又厌烦、又仇恨,感到一种谈虎色变的恐惧。他边转身背对那盘糖饭,边自言 自语道: “从今以后,如果我再正面去看你一眼,就是犯了最大的禁忌,倒了八辈子霉了。” 匪徒库迪被判处死刑,拖走后,一场风波才告平息。 宴会继续进行,宾客继续大吃大喝,直至大家酒足饭饱,才尽兴离去。国王祖白绿也率 领君臣和侍卫,心满意足地回到宫里,各自歇息。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一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自从国王祖白绿处死库迪以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 这个月初,朝中上下便忙着执行御令,照例置办筵席,如期设宴邀请城中百姓前聚会。 人们应邀,成群结队,拖儿带女地依次来到广场中,围桌坐下,静候国王驾临。开饭时间一 到,国王祖白绿再次亲临广场,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指挥朝臣们热情款待宾客。她宣布宴 会开始之后,人们便各自动手大吃大喝起来。国王祖白绿坐在礼台中央,居高临下,可以看 清广场的整个形势。她仔细地观察各人的举止行动。无意之间,她发现先前贝尔苏及库迪坐 过的那桌筵席,在摆糖饭的那一方,有足足可以容纳四个客人的空位无人上座,心里很感诧 异。 就在这当儿上,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进了广场,跌跌撞撞地朝那个没人敢坐的空位一 屁股坐下去,伸手便去抓食物,企图美美地吃上一顿。他的举止行为很招眼,一下子就引得 国王祖白绿转过去仔细打量。她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匆匆忙忙的不速之客,就是那个罪该万 死的基督教徒拉施顿。所谓冤家路窄,仇人相逢分外眼红。国王祖白绿发现大仇人自投罗 网,不仅心中暗自大喜,偷偷盘算道: “这个万恶不赦的异教徒终于送上门找死了,这是上天多么巧合、吉利的安排啊!” 这个叫拉施顿的基督教徒,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城市,自寻死路的呢?原来,当初他 把祖白绿抢到手,正得意忘形的时候,因事出了一趟远门,等他回到家里,才从家人口中得 知:祖白绿连同家里的一袋金银都不翼而飞了。他听了这个消息,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 睛,对自己又打又骂,还撕破身上的衣服。他一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越发生气,非要设 法弥补损失不可。于是他打发弟弟贝尔苏出去寻找祖白绿的下落,可是贝尔苏出去之后,音 讯全无,也没有再回来。他等得不耐烦了,便亲自出马,心怀叵测地四处打听贝尔苏的去向 和祖白绿的下落。他走街串巷,远至穷乡僻壤,终于被命运捉弄,到了祖白绿统治的这个王 国里。 他进城那天,正好碰上月初,即国王宴会百姓的日子,街上门窗紧闭,杳无人迹,冷冷 清清。他觉得很奇怪,便向从窗户里往外探头的妇女打听人们的去向。有人告诉他: “每当月初,国王设宴款待黎民百姓,现在正是人们赶去赴宴的时候。而且在宴会的日 子里,男人都必须如期前往赴宴,而不能独自在家或留守店中。”她们还指给他宴会的地 点。就这样,拉施顿急急忙忙闯到国王的宴会上,打算混在人群中,大吃一顿。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广场后,抬眼望去,只见人们正吃得热火朝天,每桌筵席都坐无虚 席,毫无立足之地,只有贝尔苏和库迪曾经坐过的那桌筵席,靠近糖饭的位子还空无一人。 他便冲了过去,一屁股坐下,立即吃喝起来。这时候,国王祖白绿不假思索地对左右喝令 道: “你们快去把那个吃糖饭的家伙给我逮过来!” 因为发生了先前那些事,侍从们一听便知国王所要逮捕的就是拉施顿,于是他们跑过 去,一把逮住他,把他拎到国王面前受审。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你是谁?是干哪一行的?到我们这儿有何企图?”国王祖白绿开 始审问道。 “回禀国王陛下,草民名叫卢斯图,只是个游民浪子,一个普通人而已。”拉施顿企图 瞒天过海欺骗国王。 国王祖白绿暂不跟他罗嗦。她只管吩咐侍从:“给我把沙盘和铜笔拿来。” 侍从谨遵其令,很快拿来沙盘和铜笔,于是国王祖白绿拿起笔,神情自若地在沙盘上写 写画画,又装模作样地潜心占卜,盯着沙盘细心观察着,思考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来, 直视拉施顿,说道:“狗东西!居然连国王也敢蒙蔽,我可是从占卜中算出你的老底了。你 叫拉施顿,是个冒充穆斯林的基督教徒,专门以拐骗穆斯林妇女为生。一向无恶不作,但一 直逍遥法外。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是认罪伏法的时候了。现在你还不赶快招供!如果你再抵 赖,想逃脱罪责的话,我就要你的狗命。” 拉施顿听了国王句句切中要害的话,自知无法抵赖,只得低头认罪,结结巴巴地说道: “回禀国王陛下,你的断言确实句句是实,小的实在是罪该万死。” 于是国王祖白绿毫不迟疑地吩咐侍从将拉施顿按在地下,当场罚他每只大腿各挨一百大 板,又加上鞭刑一千,之后判处死刑,拖下去立刻执行,再像处置贝尔苏和库迪那样,用同 样的做法处置他的尸体。 判刑结束,罪犯被拖走执法了。 国王祖白绿指示朝臣们好生招待老百姓,叫他们安心吃喝,不必顾虑。于是宴会继续下 去,人们重新泰然自若地开怀畅饮,直至酒足饭饱,才尽兴而散。国王祖白绿也心满意足, 欣然回到宫中,感激涕零地说道:“赞美安拉!助我将这帮劫持我虐待我的恶徒先后找到报 仇,使我深感慰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啊。” 接着她欣然吟道: “横行霸道的恶徒, 一时猖狂、放肆。 突然世道逆转,惩霸除恶。 他们的不法行为从此被灭绝殆尽, 人世间仿佛从未有过受害的事情。 如果他们在得势时稍微有一点人性, 到头来只会赢得人们的敬重和同情。 只因他们暴虐成性、肆虐无尽, 终遭到这可悲的结局,他们应声倒地, 人们便众说纷纭: ‘这个后果来自那个前因, 显然是玩火自焚, 可不能埋怨时日无情。’” 糖饭桌子的故事之一 国王祖白绿吟罢,回想到过去她和阿里·萨之间的分分离离,不由得触情伤怀,大声痛 哭,借此来渲泻胸中郁集的痛苦。她竭力抑制自己的激情,使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好容易才 渐渐恢复了常态,这才自言自语道:“也许帮助我消灭恶徒、成人之美的安拉,会恩上加 恩,在短时期内,让我和心爱的人儿重新相聚。”于是她虔诚地祈祷,恳求安拉宽恕、默助 她,说道:“主啊,万能的主啊,无所不能的安拉,你是最了解世界、最疼顾你的仆人的 了!在这段时间,求你再施恩泽,让我和阿里·萨在这里重逢相见。” 她一刻不停地赞美安拉,又虔诚无比地向安拉祈求宽恕、帮助。她深信每一件事情都会 有始有终,有因有果,因而她泰然自若地等待命运给她作最后的安排,她欣然吟道: “一 待人处事应乐观豁达, 因为万事早经安拉操纵安排妥当; 你碰到的不会总是不如人意的倒霉事, 称心如意的好事情也不会永远和你无缘。 二 把所逝的日子全都搁放好, 不要轻易跨进那忧愁怀旧的屋子。 也许刻意的追求,反而达不到目的, 无心倒会让机会来临。 三 遭遇不祥时你要耐心忍受, 身逢灾难之际也要默默承受。 时光的长河像孕妇, 到时候它会产下稀奇古怪的生活。 四 忍耐些,不可操之过急! 学会忍耐,才会结局美满。 如果你深知如何去做到这一点, 便可摆脱忧愁,甩掉顾虑。 即使你不甘忍受煎熬, 也难免为命运所迫,低头屈服。” 祖白绿吟罢,竭力抑制情绪,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并保持常态。她白天处理国事、发 号施令,夜里躲着修身养性,不断向安拉祷告、祈求,并沉陷在思念阿里·萨的悲哀恸哭之 中。在这种情况下,她又熬过了一个月。到了月初,她吩咐满朝文武照例准备筵席,邀请城 中居民前来参加宴会。 到了宴会那一天,人们成群结队来到广场中,围着桌子坐下,悄无声息地静候国王宣布 宴会开始。 国王祖白绿坐在礼台的首席座位,居高临下,广场上坐在席间等候开餐的宾客历历在 目,一览无余,尤其是摆糖饭的那个地方,因为还空着没人去坐,显得特别引人注目。有时 候她把视线移向恪大门,一边观察走进来的每一个客人,一边中暗暗祈祷:“让约瑟夫重回 雅各身边、替昂约布消灾消难的主呀!您是最伟大的,无所不能的,恳求您施恩惠于我,让 阿里·萨快来到我的跟前吧!善纳民愿的全能的主啊,恳求您答应我的要求吧!” 她边祈祷,边注视鱼贯而入,依次入席的宾客。就在这时,一个讨人喜爱的小伙子走进 广场大门。他生得标致漂亮、温文尔雅,而且举止大方得体,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但 有一点遗憾,他面容憔悴,身体瘦弱,好像大病初愈似的。他从容大度地走到席前,见到处 坐满了客人,便走到摆糖饭的那张桌子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祖白绿乍一看那个小伙子,觉得有些面熟,顿时心弦都拉紧了。待小伙子坐定,国王再 仔细打量一番,突然醒悟了。原来这个漂亮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阿里·萨。祖白绿喜出望 外,几乎大叫出来。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中有失体面,泄露天机,她竭力抑制澎湃的激情,尽 管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的地方,她却还是用最大的毅力压住了乱跳的心,不动声色地保持 常态,把自身的真情实感完全隐藏起来。 阿里·萨在宴会上突然出现,说来话长。 原来那天夜里他正准备按计行事,去救祖白绿的时候,却糊里糊涂地在拉施顿家墙外的 睡着了。就在他昏睡不醒的时候,发生了遗失头巾和祖白绿被库迪劫持等一系列的不幸事 件。等他朦朦胧胧地醒来,发觉缠头被偷,才感到有人在他的背后搞阴谋诡计。这时,周围 毫无动静、一切如常,说明情况有变,援救的计划已经泡汤。他为此懊悔不已,捶胸顿足, 唉声叹气地说道: “我们是安拉的臣民,我们都终将归于安拉的跟前。” 当时阿里·萨沮丧懊恼已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办法,只得垂头丧气、悲观 绝望地去敲响了邻居的大门。那位替他想好了援救计划的邻居老大娘听见敲门声,赶忙出来 看。阿里·萨一见老大娘,不禁伤心落泪,哭得死去活来。他把昨夜里的遭遇伤伤心心地讲 述了一遍。老大娘对他非常生气,埋怨他,骂他粗心大意,不把祖白绿的安危放在心上,悲 叹道:“你也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 老大娘一直埋怨、责备他,直骂得他无以相对。他痛苦地反省了半天,直气得七窍流 血,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过了一会,阿里·萨慢慢苏醒过来,看见老大娘为了他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那儿干 着急,他越发心烦意乱,不禁凄然吟道: “没有比生离死别更悲哀的了, 没有比重逢聚首更快乐的了。 安拉常常成人之美,为有情人牵线联姻, 但愿他大发慈悲,助我脱厄。” 老大娘非常可怜阿里·萨,决心帮忙帮到底,全力以赴替他消减痛苦。她对阿里·萨 说:“你先呆在这儿,让我出去替你打听打听消息。我去去就回来。” “好的,我遵命。”阿里·萨泪眼婆娑,把希望寄托在老大娘身上。 老大娘抖擞精神,毫无怨言,出去替阿里·萨四处奔波打听,直到晌午才回家。她见到 阿里·萨,非常悲观失望地说道:“唉,阿里!我看你只能郁郁而终了。今生你和祖白绿只 怕无缘相见了。要知道今天早晨,那个基督教徒家里的人发现他家朝花园那个方向的窗户被 弄破了,祖白绿也不知被人劫到哪里去了。据说还有一袋金银也失窃了。我上那儿去打听的 时候,正碰上地方官带着一群差吏在他家门前,查办这件事呢。事情既已到了这般地步,回 天也无术了。只盼伟大的安拉拯救了。” 阿里·萨听了老大娘的叙述,如雪上加霜,脸色霎时变得惨灰,悲观绝望到极点,一心 只想着死,认为自己绝无活路可言了。他忍不住眼泪,哭得死去活来。他就这样心力憔悴, 害了一场大病,整整卧床一年,幸亏邻居老大娘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替他请医生治疗, 又煎汤送药地长期关心、照顾他,他才从死神的手中捡了一条命。 阿里·萨没有死成,追忆过去,不禁暗自神伤,悲凉地吟道: “悲愁在我的体内积聚, 和爱人重逢的日子却越来越远。 泪水禁不住滚滚而落,连绵不断, 心更是灼烧得疼痛难忍。 思念、渴望和担忧困扰着我, 折磨得我心绪不宁,憔悴不堪。 我的主啊! 假若世间还有什么灵丹妙药, 那就是给我享受重逢的恩宠。” 阿里·萨渐渐恢复以后,邻居老大娘很为他高兴,亲切地开导、鼓励他:“孩子,一年 以来你卧病不起,终日郁郁寡欢,真是够凄惨的了。可是你这么消沉下去,也换不回你的妻 子,还不如振作起来,到各地走走,也许在旅途中还能有机会知道她的下落,能和她重逢团 员呢。” 老大娘不停地鞭策、鼓励他,又让他去澡堂沐浴,享受强身壮体的鸡汤,如此这般经过 一个月的精心调理,阿里·萨终于恢复了健康。他听从老大娘的指示,从此开始了浪迹天涯 的生活。 阿里·萨抱着定要找到祖白绿的决心,不辞辛劳,长途跋涉,经过无数乡村城市,终于 来到祖白绿执掌政权的这个王国里。他到京城的那天,恰巧碰上国王宴请城中百姓,便不请 自到,来到了宴会的广场。 他走进广场,找到那个唯一的空位坐下,由于饥不择食,伸手便去拿摆在面前的糖吃。 同席的人都替他担忧,劝阻道: “小伙子,别吃这盘糖饭吧!因为凡是吃这盘糖饭的人,没有一个不被杀死的呢。” “唉!别管我,索性让我吃了吧。”阿里·萨不听别人的劝阻。“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 干吧,反正我也活腻了。即使遭到杀身之祸,我也会因此而摆脱痛苦的生活,获得永恒的安 息呢。” 于是他不顾一切,拿起糖饭就吃。 阿里·萨正吃第一口的时候,国王阿里·萨就想召唤他来问话,可想到他一定饿坏了, 急需要充饥裹腹,便打消了唤他的念头,暗自说道:“我且不忙唤他,让他吃饱了再说 吧。” 阿里·萨一口接一口,狼吞虎咽。同席的人被他胆大妄为的举止吓得目瞪口呆,呆呆地 等着看他的悲惨结局。国王祖白绿也在礼台上耐心等着,看他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左 右: “你们去把那个吃糖饭的小伙子请上来!记住!要对他轻声细语、和颜悦色,并告诉 他,我有话对他说。” “好的!听明白了!”侍从们齐声答应,随即来到阿里·萨身边,彬彬有礼,非常和气 地说道:“客人,国王有话要对你说,你请随我们去见国王吧。” “听明白了,好吧。”阿里·萨听了,泰然自若地随侍卫走上礼台。 同席的人被眼前的所见所闻惊呆了,一下子议论纷纷。有人说:“没办法,只盼伟大的 安拉拯救。你们看国王会怎么处置他呢?”又有人说:“不会的!国王一定会善待他。因为 如果国王存心害他,哪能等他吃饱喝足才动手呀。” 阿里·萨来到国王祖白绿面前,先恭恭敬敬地致了意,问了好,再跪下去吻了地面。国 王亲切地回礼,向他致意,然后打听他的情况,问道: “你是谁?是干什么的?到这儿来有何贵干?” “回禀陛下:在下是阿里·萨,生于商人的家庭,住在虎拉萨。因为要寻找一个失散了 很久的女仆,我才流浪到贵国来的。那个女仆,在我心目中,比我自己的眼珠更珍贵,更重 要。自从她失踪以后,我一直挂念她,再也没有过上一天舒坦安稳的日子。”阿里·萨一五 一十地向国王道出了实情。但因重提旧事,触动了他满腔心酸,他不禁又一次痛哭起来,伤 心得昏倒在地。 国王祖白绿赶紧拿来玫瑰水,洒在他脸上,把他救醒过来。她吩咐侍从拿来沙盘和铜 笔,然后执笔在沙盘中又写又画了起来。左右反复察看之后,她抬头对阿里·萨说:“你所 说的确有其事,分毫不差。就在这几天,安拉就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你也用不着愁苦了。” 国王祖白绿安抚了阿里·萨一会,便吩咐侍从带他去澡堂沐浴熏香,又备好华丽考究的 宫服给他穿戴,良驹快马供他骑,并在当天晚上带他进宫去安息。 侍从谨遵其令,立即带走了阿里·萨。这时候,人们又纷纷议论开了。 有人说:“国王这么温柔谦和地对待那个青年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有人说:“我不是早就说过国王不会处罚他吗?从他耐心等小伙子吃饱喝足就能看出这 一点,我真是料事如神呀!可能是他生得漂亮,不像坏人的原因吧。” 人们把这桩新鲜事当作饭后谈资,不离口地说着。人们的主张、看法不同,各抒己见, 一时众说纷纭。直到大家吃饱喝足,才尽兴而去。 国王祖白绿在宴会上和阿里·萨不期而遇后,心中的郁结终于舒展开来,不由得欢欣鼓 舞。宴会后,她跟百姓一样,尽兴地回到宫中。自从大难临头以来,她从未奢望过还会有这 么一天,她能和心爱的人儿重新邂逅,促膝交谈。而今天鬼使神差的,她终于和阿里·萨重 逢了,而且今夜就要跟他团圆相聚,她怎能不激动欢娱呢?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她故意装出 一副疲倦的样子,提前来到卧室里,准备在那里和阿里·萨见面。她一直习惯一个人独居, 仅留两个小仆人在卧房伺候。于是她端坐在床上,床头和床尾都点亮了蜡烛,室中还挂着盏 明晃晃的金灯,像初升的太阳一般熠熠发亮。一切安排得妥当以后,这才打发仆人去请阿 里·萨。 宫中的人听见国王召见阿里·萨,都甚为惊讶,认为国王对那个青年特殊厚爱,是从未 有过的怪事,因此,众人各持己见,又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有时还争得热火朝天。更有人 一语惊人:“既然主人如此恩宠、眷顾这个青年,说不定明天就会让他统兵挂帅呢。” 阿里·萨应邀来到国王祖白绿的寝宫,跪下去吻了地面,毕恭毕敬地替她祈福祈寿。国 王祖白绿暗忖:“我暂且不告诉他真实情形,先来个逢场作戏,戏弄他一番。”于是她问阿 里·萨: “阿里,你上澡堂洗过澡了吗?” “是的,陛下,洗过了。”阿里·萨如实地回答。 “你累了吧?我这儿有鸡鸭鱼肉和各种鲜浓的果露,你先享用吧。等你吃饱喝足,我们 来谈谈心心吧。” “是!遵命。”阿里·萨回答着来到桌前,独自吃喝起来。直至吃饱喝足,才重新回到 祖白绿的床前。 “你上床来,先替我按摩按摩我的腿肚子吧!”国王祖白绿吩咐阿里。 阿里·萨难为情地坐上床去,开始替她按摩。他的手一触摸到她的脚和腿,便觉得国王 的皮肤比丝绸更光滑、细腻。 “你挨着慢慢地,从下至上替我按摩全身吧!”国王祖白绿又吩咐阿里·萨。 “饶恕我吧!陛下!奴婢替陛下按摩脚,已是很大的不敬了,超过膝盖范围,更是使不 得。你我往上按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阿里·萨恳求国王收回成命。 “想违抗圣旨吗?这样做对你可没好处,你会丢了小命的。”国王对阿里·萨软硬兼 施,随即引诱他说:“照理说,你应该对我百依百顺,先往上替我按摩一回,再脱掉衣服和 我同床共枕,共度良宵。这就是我要你往上按摩的用意。你要这么做了,我保你备受宠爱, 还保你加官进爵,担任朝廷命官呢。” “回禀陛下,这类事情我从未做过,将来也不会做。如果陛下硬要逼迫我,将来总有一 天,我会在安拉面前告你不自重自爱。现在恳求陛下饶恕我,并收回那些贵重衣物等赏赐 吧。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走吧。”阿里·萨婉言拒绝了国王的要求,表示誓死不从的决 心,同时他感觉处境不妙,进退两难,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国王祖白绿看见阿里·萨那股宁死不从的劲儿,哧地一声笑了起来。直笑得前俯后抑。 好久她才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阿里呀,你竟然健忘到这种地步,把我都忘到九宵 云外去了。我跟你这么面对面地说了半天,戏弄了你半天,你居然还没认出我来?” “陛下,您是……”阿里·萨甚是迷惑不解。 “我是您的丫头祖白绿呀。”国王脱口而出。 阿里·萨定睛一看,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的国王,正是日思夜念的祖白绿。这下子, 他再也忍不住猛冲上去,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痛吻不休。 就这样,阿里·萨和祖白绿终于得以相聚,夫妻团圆。欣喜之余,他们彼此畅叙了离愁 别恨,思念之苦。然后,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国王祖白绿上朝处理国事的时候,向满朝文武宣布:“我要随这个青年一 起去他家乡旅行一次。在这期间,由你们推选一人来代理我执掌政权吧。” “是!遵命。”文武百官齐声回答国王,并表示一定听从国王的命令。 国王祖白绿去意已定,归心似箭,忙赶着准备行李,又用驼、骡带了粮食和金银财宝, 同阿里·萨一起踏上归程,双双结伴,爬山越岭,一路艰辛后,终于满载而归的回到家乡。 从此他俩夫唱妇随,举案齐眉,不但养儿育女,而且慷慨仁慈,接济他人,争做好事,过着 幸福美满的生活。 相关作文: 妈妈你是我的百科全书阳台上的小鸟飘飘洒洒的雪关心200字生活中的启示学跳桑巴参观上海航海博物馆我真后怕热闹非凡的亲子运动会拔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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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哀感顽艳  原意是指内容凄切,文辞华丽,使愚笨和聪慧的人同样受感动。后多用来指艳情的小说、戏曲、电影中的感人情节。
  • 匪夷所思  匪:不是;夷:平常。指言谈行动离奇古怪,不是一般人根据常情所能想象的。
  • 分我杯羹  羹:肉汁。楚、汉相争时,刘邦答项羽的话。比喻从别人那里分享一分利益。
  • 按甲休兵  收拾起铠甲武器。比喻停止军事行动。
  • 风不鸣条  和风轻拂,树枝不发出声响。比喻社会安定。
  • 匪夷匪惠  夷:殷末周初的伯夷;惠:春秋时鲁国的柳下惠。既不是伯夷,又不是柳下惠;不具备这两位贤人的品德。形容才德不高而又驾驭的人。
  • 分茅裂土  原指古代帝王分封诸侯时举行的仪式。后称分封诸侯。
  • 拔犀擢象  擢:提升。比喻提拔才能出众的人。
  • 诽誉在俗  诽:指诽谤;誉:赞扬;俗:风气、习惯。诽谤或赞扬在于当时的风习。后来引申指风气、习惯的作用非常大。
  • 挨肩擦背  形容人多拥挤。
  • 飞黄腾达  飞黄:传说中神马名;腾达:上升,引伸为发迹,宦途得意。形容骏马奔腾飞驰。比喻骤然得志,官职升得很快。
  • 薄寒中人  薄寒:轻微的寒气。中人:伤人。指轻微的寒气也能伤害人的身体。也比喻人在衰老或患难之中时经不住轻微的打击。
  • 补阙灯檠  阙:缺;灯檠:灯架。没有灯架,用人充作灯架。旧时讽刺男人惧内。
  • 肥马轻裘  裘:皮衣。骑肥壮的马,穿轻暖的皮衣。形容阔绰。
  • 不伏烧埋  伏:屈服;烧埋:烧埋银钱,旧时官府向杀人犯追缴赔给死者家属的埋葬费。比喻不伏罪或不听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