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中的某一位同学在一起吃饭,偶而也有联系,我原来没有对她讲过太多关于高中的生活,因为我不愿意回忆高中的生活,那对我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折磨,但是今天在一起吃饭,由于我是请客的,是主人,所以我要照顾到在座的每位人,不能冷场。于是我总是找些话题和每个人闲扯一番,刚好我旁边坐着的是我高中同学兼我老公朋友的妻子,我想我们的共同话题只有过去了,也就是那久远的发黄的高中生活。我本以为随便说上几句,也就完事了,但是我属于那种要么没什么激情,要么激情一旦燃烧起来,就难以熄灭的性格。结果聊上隐了,我把我高中的感受像弹珠似的发射出来,她唯有可怜的睁着略显惊异的双眼,听着我那平淡而又压抑的高中故事。
在乡里的初中,我学习挺好的,当时是老师认为满有把握考入重点高中的学生之一,但是由于我打心眼里讨厌学习,最后冲刺的两个月,我基本上是处于逃学、不听课的状态。所以我高中差了五分未被录取,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知道何去何从、也没有方向,完全丧失了逃学时候的英勇、反判的劲头,整个暑假我都被夹裹在训斥声中,基本上劳改了一个暑假,接受了各种各样的体力劳动的惩罚,站在酷暑的田地里,大人问:“还想不想上学。”我心里想着赶快逃离这种苦役,我违心的、毫无底气的说:“想。”
结果我上一中的时候,别人已经上了一个星期了,当时我和十几个同学被安排在最后两排,当时的感觉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就像在单位里临时工的感觉,总是觉得低人一等。还有原来在乡里,大家都穿得土里土气的,也没觉着自己和人家有什么两样,可是到了城里,那女孩美得跟花似的,自己连个绿叶都算不上,本来就易于敏感的我,更是缄默不言了,自卑时刻咬噬着自己的心,那就甭提学习了,考上重点的本来都是好学生,我在这一群佼佼者中成为了垫底者。我就这样挣扎着度过了高一和高二。
在这期间还有一件事需要提一下,那就是退学。由于客观与主观的原因,我每天都想着退学,反正我在学校也跟不上课,家里人还辛苦的种地挣钱供我读书,上学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还不如回家帮家里挣钱,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尤其是听到老师每次都苦口婆心的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你们能坐在这里安静的上课、学习,都是你们父母用赚的血汗钱供你们读书。”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这句话尤如万箭穿心,更加坚定了我退学的念头。于是我骑着我的大轮自行车,载着我的箱子,回家了。回到家,什么也不用说,我妈就明白了,我想当时我妈的心沉到了底,粉碎性的痛苦,她望着自己的孩子,不知是哭还是怒,我低着头一声不吭,两腿软绵绵的,因为我一看到劳累的她,我就又开始怀疑自己做的是否对。我妈终究还是劝我回去,她说:“快点回去吧,你爸晚上回到家,要是看到你不上学了,他还不知道怎么打你呢。”我妈说到点子上了,我最恐惧的是我爸,他的歇斯底里的训话,不由分说的打人,还有最恶毒的语言诋毁,会把我整个人毁灭掉,我想我会死在他手里。一想起他来,我浑身都会发抖,我的胆小、懦弱促使我又回去了,回到了这所只有读书、背书、做练习题的地方。
整个高一、高二就是在这种极度沮丧、极度自卑、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度过的,一圈圈的把我套牢,我一生中性格的大部分形成,也开始于这个时候。
高三的生活达到了我人生中最疯狂、也最不可思议程度,如果再有一个高三,我想我只有进精神病院了。因为我无路可退,因为我被无数的人、无数次的无情的训斥,进入高三的时候我就立誓,我要学习,我要疯学这一年,不管不顾,最终无论考上于否,都不要再来抱怨我,都不要再说是我的错,因为我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我要把自己完全变成一台学习的机器。
进入高三暑假的补课,从第一节课开始,我在心里带着极大的仇恨,发了血誓,这种仇恨可能针对我父亲的,也可能是针对这万恶的考试,当时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个图像“自己咬牙切齿的拿着刀子,对着自己的父亲”,我想在当时我是恨他的,恨的唯一的方式就是让自己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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