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次略显沉闷的讨论后,妈妈开始兴致勃勃地为姥姥准备衣物行李,还给姥姥洗了个澡,我清楚地感受到临行前家里的愉快气氛,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始催促父母快些动身。两天后,我们一家四口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
八十多岁的姥姥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恐惧,尤其当飞机离地时,姥姥像小孩子一样握紧我妈妈的手,“没事,飞机可安全了。”妈妈安慰第一次坐飞机的姥姥,并向她讲述起上海的新鲜事物,以分散姥姥的注意力,姥姥果然放松下来,一边听妈妈的讲述一边痴痴地笑。有人说对待老人要像对待小孩一样,妈妈真是做到了这点,她和姥姥的对话让我忍不住发笑,心中却甚是温暖。
飞机平稳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姥姥也终于落脚在她向往了半辈子的地方。妈妈耐心地坐着,等飞机上的人几乎走光才扶着腿脚不好的姥姥站起来,慢慢向舱口挪动。我跟在姥姥后边,缓慢地迈着极小的步子,担心不等我们走出机舱,飞机就又该起飞了。从离开飞机到出机场,这短短的路程我们走了将近一小时,妈妈催促爸爸带我先往前走,她跟姥姥慢慢在后边跟着,但爸爸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急什么。”然后和妈妈一样慢慢挪着步子。
那次的上海之行是我经历的最慢的一次旅行,走路慢,吃饭慢,什么都慢,有时我也会有些心烦,但是一看到妈妈脸上那永恒的泰然而坚定的表情,又不好催促。偶尔向爸爸抱怨几句,爸爸也只是傻乐,问句:“你急什么。”真让我感到快要崩溃。
一个星期后,我也就习惯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心静如止水,每天在房间里写作业,偶尔心里抱怨一两句这个糟透了的假期,直到有一天姥姥“破门而入”,蹒跚地“冲”向我,“我真高兴,终于来了上海,我本来觉得这辈子是不可能来这么远的地方了。”姥姥激动得厉害,抓住我的手,东一句西一句地讲起舅舅在上海的事,边讲边就红了眼圈,我有些听不懂姥姥的方言,但总有一种力量在摇撼着我的内心,让我心潮澎湃。我想姥姥是实在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感动、兴奋和感慨,才会流着眼泪拉起我的手,讲起年轻时候的故事,讲起儿女的经历,我的情绪随着姥姥的讲述起起伏伏,虽然听不太明白内容,可我听得懂是姥姥的沧桑,是她的欣慰之情与圆梦之喜。
歌颂妈妈伟大的诗歌、文章数不胜数,我却想歌颂一名女儿的伟大。妈妈不远千里带着年迈的姥姥去上海,为了让姥姥在有生之年圆了这个“上海梦”。原来“游”可以是为别人。我只知道出游可使自己长见识,使自己得到快乐,没料到最使自己无聊的一次“游”却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妈妈为了姥姥放慢了脚步,爸爸为了妈妈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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