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眺望着窗口,太阳那残黄的余辉照在身上,她一动不动,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这一幕,早已被刻在脑子里。她满脸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沐浴在阳光中显得她是那么的慈祥。她是一个爱唠叨的老人,可我不懂为什么她离开家乡,住进高楼后会变得如此安静,甚至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你出来干嘛?快进去!”爸爸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索。走出房门,看到她不措地站在门口,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外面太危险,在屋里好好待着!”她嘴角动了动,抬眼看爸爸,再垂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爸爸叮嘱了我几句,出门去了。在关门的那短短几秒中,她弯着腰伸着头瞪大着眼往外看。我不解,外面有什么?一级级台阶而已。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她慢慢转过身,走向阳台上她的“专座”。
她仍是眺望窗口,好像窗外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可我放眼过去,一幢幢高楼遮住了视线,看到了只有土灰色的墙和相同的窗口罢了。
“您到底在想什么呢?”我想一探究竟。她眼神毫无光彩:“好高的楼啊!好大的窗啊……可我什么都看不到……”一片寂静,她不再看我,又把头转了过去。
心好像被什么扯痛,我暗自下定决心:要带她出去!我牵起她的手,告诉她我的决定,我看到了她眼中顿时亮起的光芒,那是怎样的刺眼,我无法形容。
在她踏下最后一级台阶的同时,她松开了一直紧抓着的我的手。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当她看到眼前旺盛生长的花草树木时,她露出了许多不见的笑容。她越走越快,让我都生出了她跑起来的幻觉。她弯腰嗅花,哼着我从未听过的歌,那时她脸上洋溢出的幸福,好像让我明白了些什么。
她猛然抬头,盯着耸立的高楼,盯着一扇扇排列规律的窗,摇了摇头。
她坚决要求回老家,走时,她虽有对亲人的不舍,但她却一直挂着笑容,她说,终于离开那些什么都看不到的大窗口了……
她,是我的奶奶。她渴望外面的世界,追求自在快乐的生活。她不需要儿女为她创造的安全的,只有一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窗口的“监狱”。这,不也正是许多老人的心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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